两年的放逐、两年的牵挂,今天一并痛快地发泄了吧!
刘管家劝了好久,才把丁当劝开了。
“小姐,让丁当带您回家吧。”说完,擦擦脸上的泪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向蓝府内走去。
走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丁当,难道我记错了,兰院的路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呀!”
丁当一边拉着我往前走,一边说:“这两年蓝府内就只剩下了我和刘管家,府内这么大,怎么可能打扫得完。所以,我们两个都住在少爷给您特别建造的‘然院’内。至于那兰院,小姐还是不要回去了,已经荒芜了两年了,而且心环还死在了小姐的床上,太不吉利了!”
心环!是啊,那又是一个令人惋惜的生命,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这么早就凋零。
然院。
这里成为了蓝府之内最后一块没有被人遗忘的角落!
由于身心的疲惫,我吩咐丁当和刘管家到寝室卧榻前说话,也好让我节省一点体力,安排接下来的事务。
刚一坐定,刘管家就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了这两年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蓝家现在的财产状况。
自从玄在武皇的亲自主持之下隆重下葬之后,从前靠玄养活的文人、武士们纷纷各谋出路去了。手下的仆人们也跟刘管家结了工钱,各自寻觅更好的主人了。而我的离开,更是加速了这种情况的恶化。到了第二年的一月底,蓝府之中便只剩下了刘管家和丁当两人。之后,倒不是刘管家付不出请人的薪水,而是实在也厌恶了事态的炎凉,索性就跟丁当一起,两个人守护着偌大的蓝府。
仆人离开时,已经将府中较为值钱的物件都拿走了,除了这看得比较紧的然院。
“即便是这样,”刘管家自信地说,“我手中所掌握的蓝家财产也没有少一分,全在这里!”说完,递过来一个厚重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蓝家所有的家底,“请小姐过目!”
这还用看吗?我轻笑一声说道:“刘管家能为蓝家做到这一步,我替蓝若玄谢谢你!”
“这是老奴该做的事!既然小姐回来了,以后这蓝府的所有一切都交还给小姐了,希望蓝府从今天起能够重现往日的辉煌。”
“会的。”我郑重地承诺道。
入夜。
趁着丁当熟睡的时候,我钻出温暖的床被,蹑手蹑脚地走出了然院。
好冷!
一阵呼啸的北风吹过,我赶忙拉紧身上的衣服迎着风向玄院走去。风刮得越来越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细小的冰粒,不一会儿,那坠落的冰粒越来越大,变成了飞旋的雪,在漆黑的夜里盘旋而下。几片调皮雪花钻进了我的脖子,仿佛又将我带回到那个永生难忘的大婚前夜。
推开厚重的乌木大门,熟悉的景象再次映入眼帘。
这玄院的摆设原本就少,此刻虽然荒芜了两年倒也不显得特别衰败。
轻轻地推开玄的房门,所有的摆设都跟两年前的一模一样。就连床榻上没有整理过的凌乱的被褥,也仿佛是刚刚还有人睡过的样子。想想那天晚上与玄在这张床上的激情碰撞,内心仍是止不住地心旌激荡。
轻柔地钻进有些发霉的被褥,扑鼻而来的是陈旧的灰尘味儿,毫不在意地躺在里面,不一会儿就闻到了玄的气息。
“玄。”我用浓重的鼻音在这空荡的房间里轻喊着,居然还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回声——“玄,玄,玄,玄,玄……”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眼眶渐渐沉下,就这样,在玄的气息包围中,我陷入了疲惫的昏沉。
玄,听到了吗?你的然,回来了!
一滴泪珠凝固在我的睫毛之上,固执的,久久不肯散去!
第二十六章我的树
恍惚之中,感觉玄温暖的身体包裹了我,温暖、幸福,浑身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小姐,小姐。”丁当一声声的呼唤将我从美梦中惊醒。
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残忍的丁当!
无奈地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丁当焦急的小脸,想来是因为一早醒来发现我再一次失踪给吓的吧!
“被你找到了!”我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一些嘶哑,头也昏沉沉的,好像是发烧了。怪不得,梦中的我一直感觉到灼热不安。
丁当似乎也发觉了我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摸摸我的额头,“天啊,小姐,您在发烧!”说完,立刻站起身向门口奔去。
不一会儿,刘管家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将我从床榻上抱起冲回了然院。
一路上,鹅毛般的大雪萦萦绕绕地飘落而下,伸出手,滚烫的体温立刻把落在手心的雪片消融殆尽,变幻成一滴温热的水珠。顺着手的方向看向远方——天地又变成了一片白色,干净得令人没有一丝欲望。
我尽力了,玄!
如果你仍在生我的气不肯见我,那就随你吧!
在蓝府,在京城,我没有你,仍然会活得很好,活得很精彩!
大夫很快被请了来,诊断一番后,说了一些晦涩难懂的医理,丁当就急急忙忙地跟着他去抓药、熬药了。
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条理清晰地对刘管家交代着眼前急着做的几件事:第一件:立刻到城内的悦居客栈把乐扬和曲老板接过来,还有炽儿。第二件:请来京城最好的工匠,按照我的设计图将然院全部改造。另外这然院坐落在蓝府最里面,紧邻着京城繁华的街道之一:鼓楼大道。所以,立刻请专人过来将这然院朝鼓楼大道辟开一个恢弘、气派的大门!大门之上挂一个朱红色的牌匾,上面张扬地刻上三个字:野玫瑰!第三件:招人!清一色十六至二十岁的男人!不能有家室!请来最好的画匠为前来应聘的人画画像。由我来最后决定入围人选。
刚交代完,丁当端着一碗大老远闻见就知道一定苦不堪言的中药走了过来,无视我的躲闪,不由分说地灌进了我的嘴里!
两年不见,丁当变得好厉害呢!小心将来没有人敢娶!
刘管家面颊上初次听闻浮现的惊讶之色很快便隐去了,很快便转过身去筹办我交代的事了!
我相信,以刘管家的人脉和能力,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这家夜总会一定可以隆重开张!到时,我将搅动整个京城!
第一件事很快就办妥了,乐扬和曲老板在一个时辰之后搬了进来。
他们进府之时我刚好昏昏沉沉地睡去,是丁当把他俩安顿下来的。迷迷糊糊之中,感觉乐扬进来看过我,对着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炽儿则被送往了马厩,跟烈儿厮守在一起。
晚上,我的体温有所下降,便勉强起身跟他们两人一起吃了晚餐。
席间,乐扬和曲老板两人好像都满怀了一肚子的心事想要问我,却犹豫再三,终于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