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鹰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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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十一 冰谷银狼(4)

山谷两边的坡度极陡,积了厚厚一层雪,马帮进来后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起雪崩。可刚才那些狼撕打成一团,惨叫连连,两边的积雪已有摇摇欲坠之势。也就在这时,北坡边上“哗”的一声,一大团积雪重重摔了下了,雪沫四溅。

雪崩了!杨定远想着。其实就还并不是雪崩,只是摔下了一片积雪。但一片摔下,另一片接着也会下来,不用多久,整个山坡上的积雪就会填满这山谷。杨定远的脑袋里便是“嗡”的一声,一个箭步冲上了雪橇,抓起缰绳道:“老爷子,坐稳了!”

到了这时候,再顾不得狼群就在边上,他猛地一抖缰绳,马一下窜了出去。雪橇围成的圆阵散开了,但狼群也已惊得炸了群,顾不上再来攻击,纷纷四散逃开。杨定远赶着马,老人回头看了看,叫道:“快跟上!别落下!”坡上的大片积雪滑到谷底总还要一点时间,如果不能趁这时候逃出这块地方,所有人都得被雪活埋。他一声令下,所有的雪橇都已直冲出去,狼群夹杂在马帮中,却也忘了去攻击马匹,不管是人是兽,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不论银狼多么威严,在天地的伟力之下,仍然不值一提啊。杨定远想着,向一边看了看。银狼就跑在他的雪橇前面,这条巨狼身长腿长,跑动时浑身雪白的毛都飘了起来,极其飘逸,简直不是人间所有,马跑得虽快,但银狼带着狼群跑得更快,本来还和马帮夹杂在一起,可不过片刻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场雪崩并不算太大,只不过是小一段山谷两面山坡上的积雪滑了下来。但就算是场小规模的雪崩,也已经让人魂飞魄散。所有的马都在飞驰,拖着雪橇在雪地上滑过,杨定远百忙中向后看了看,现在身后根本看不到来路,只能看到雪沫在不住地翻滚,如一头急欲攫人而噬的妖兽在追赶着他们。只是前面的狼群已经跑远了,再看不到。

看来,就算是这些野兽,同样不敢与天地之威较量。杨定远想着,老人忽然长叹一声道:“原来这家伙还想着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杨定远一怔,定了定神向前望去。他这才发现,远处的地平线的一线白中,多了些灰色的小点。因为离得还远,不仔细看还看不清楚。他道:“老爷子,那是什么?”

“狼。它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老人喃喃地说着。虽然这场意外的雪崩打乱了银狼的计划,可是它显然并没有死心,马帮虽然有那么多人,可是在它眼里仍是个逃不掉猎物。逃过了雪崩,又在前面守着马帮了。杨定远只觉喉咙一下子那么干,刚逃出生天还来不及喜悦,这么快就又陷入深渊。那银狼似乎知道,因为雪崩,马帮已无法再往回走,只要守住前方就行了。他舔了舔嘴唇,小声道:“老爷子,那怎么办?”

身后雪沫翻涌的声音已经轻了,快听不到,可是前面的狼群却在越来越近。老人想了想,低声道:“看来,只有给他们一匹马了。”

“给他们?”

“畜生要的是猎物,我们就给它猎物,它们也不会死缠不放。”

杨定远心想有几十条饿狼,一匹马未必够它们分的。可现在想来也只有如此。他道:“可是,老爷子,待会儿要停下来么?”

老人皱起了眉:“不能停,一停它们就扑上来了。”

这一次狼是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马帮已无法再布下圆阵了。杨定远心里便是一沉,心想只有一鼓作气跑过去么?他赶着马走在最前,眼中狼群的身影越来越大。这一回狼群不再四处逡巡,全都或蹲或立,列成了一排,似乎是在以逸待劳,也似在嘲笑这些人类的在劫难逃。正当中,便是那银狼。远远望去,杨定远都可以看到银狼眼中的寒光。

那已不是狼的眼神,寒冷的目光中透出的是深不可测的痛恨。是这些猎物的狡猾和坚韧激怒了这条巨狼吧?杨定远打了个寒战,低声道:“老爷子,现在丢马了么?”

因为路上死了好几个人,马已有得多,杨定远他们这雪橇上拴着两匹马。他想起格里高利说过,马就是战士的双腿,那个日本人对瘸马的感情也让他动容,要杀哪一匹马他都舍不得。可现在哪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老人沉吟了一下,说道:“右手那匹。”

杨定远答应一声,掏出了袖剑正待去割系马的皮带,却又有点迟疑。雪橇正在全速前进,如果割断了皮带,那匹马往边上冲还好,可万一差了方向,和另一匹撞在一起的话,连后面的雪橇也一辆都逃不掉了。

他只是迟疑了一下,一边马上的金老者忽然大声说了几句,随即听得金光云撕心裂肺地叫道:“哈拉爸基!”

金光云本来和金老者共乘一匹马,雪崩时他冲上了思华的雪橇,现在正坐她边上,金老者一个人骑了匹马都走在他们身后。杨定远不知金光云为什么突然哭叫起来,却见金老者猛地加了一鞭,骑着马向狼群冲去。

他要干什么?杨定远差点要失声叫起来。金老者这样冲向狼群,简直就是送死。难道他吓得神智都已错乱了?杨定远正想着,身后的金光云哭道:“杨大哥,哈拉爸基说要去喂狼,你别让他去!”

杨定远这才恍然大悟,也惊得呆了。他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金光云的命啊!金老者一定也知道除了引开狼群,马帮肯定冲不出这山谷了。与其全死在这里,不如就牺牲他一个,换得马帮的平安。只是说说容易,杨定远想不到这个沉默寡言的朝鲜老者有这等决绝之心。他忽地站了起来,可人还在疾驰的雪橇上,刚要站起来便是一晃,人差点摔出去。老人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拖回雪橇上,低声道:“让他去吧!”

怎么能让他去送死!杨定远正想叫,却见老人眼里也淌下了两行泪水,喃喃道:“老兄弟,你走好,我一定不会亏待小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