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挨骂的准备了。” 他叹了口气,拉了我一跃而起,几个起落间已迅速接近“雾之森”。
尖叫声再次传来,比第一声略低,声音中的恐惧却未消散半分。
梁今也带着我跳得很高,落地很急,风掀起我们白色的衣裳,再缓缓伏下。
他瞄我一眼,挑眉,“我个人觉得,你不该穿裙子。”
我赏他一记白眼,转眸望向前方。
再过去十多米就是神秘的“雾之森”,浓稠的白雾如有实质般包裹着森林。森林边缘长着一些蘑菇和乱七八糟的杂草,有几丛草异常茂盛,高过人头。而我们就躲在这样一丛草后。
Cynosure和乌芙丝背对我们站着,神仙魁梧的身形正好挡住我的视线。
阿虎呢?我想换个位置看清楚,梁今也阻住我,食指放在嘴唇上。
乌芙丝突然动了动,回头看了一眼。
她这一移动,我立刻从她露出的空位看进去,正好看见阿虎蜷缩在地上,满头满脸的血,全身瑟瑟发抖,嘴唇神经质地不停蠕动。
看着像受了极大的惊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Cynosure向乌芙丝打个手势,后者点点头,大步朝阿虎走去。
一根棍子挡住她。
那只是一根青青绿绿的竹竿,梢头还留着两片狭长的竹叶,我正想附近没见竹子呀,却见乌芙丝一步一步后退,像是对那根竹竿颇为顾虑。
Cynosure前行一步,一把握住竹竿。
我暗暗叫好,以他的气力和“剪刀手”,那竹竿还不“碎尸万段”?
谁知那竹竿竟“吱溜”一声滑出他的手掌,像活物一般绕了半圈,翠生生的竹叶绷得笔直,直刺他后颈!
乌芙丝发出一下响亮的抽气声,我张大口,梁今也一把捂住我的嘴。
Cynosure临危不乱,左手向后疾挥,“铿”的一声堪堪架住竹竿。那竹竿看着软得像蛇,这一下与手刃相交,却发出金属般响脆的声音。
“好!”一个声音叫道,“再试试这个!”
竿梢迅速“游”回去,竹竿在空中轻轻一抖,划出一道柔媚而凶险的亮丽弧线,我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一把秋水流波的三尺长剑在阳光下耀日生辉。
Cynosure不出声地祭出手刃,“刀”与“剑”相交,绿光与白光一触即收,竿梢斜刺头脸,手刃大开大阖,竟从正面直劈下去,欲把对方劈成两半!
乌芙丝见那人无暇分顾,拽住阿虎往自己身边拖。
竹竿移动的时候明明是很快的,我一眼看去却觉得很慢,因为是那么自然的一次摇曳,我分明听到了雨水从竹叶上滴落的清响,或是风过竹林的簌簌声。
乌芙丝手腕中“剑”,“哎呀”一声,松手放开阿虎。
小小少年立刻像摊烂泥似的瘫到地上,头埋进臂弯里,发出抽抽噎噎的哭声。
Cynosure的“刀”停在那人头顶。
那人道:“为什么停下?除非杀了我,我不会让你们碰那孩子。”
Cynosure顿了下,冷冷地道:“我没那么无聊。”
他示意乌芙丝不要动手,侧过身,蓝眸看向这边。
我和梁今也缩在草丛中,脊背紧贴他的胸口,可此刻,那双眼眸像是只看到我,笔直望入我心底深处。
梁今也的眼睛黑是黑,白是白,目光永远是温和的,平淡如水的,似乎很贴近,却永远看不穿。
而Cynosure的眼睛,阳光下看着是透明的蓝,像海水,也像蓝色的天空蓝色的玻璃。
明明是冷色,明明是冷人,为什么我却有燃烧的感觉?
火焰温度最高的一层……是蓝色……
梁今也道:“不用躲了,被发现了。”
果然,Cynosure听不出一丝感情的声音传进草丛:“狐狸,蠢女人,出来!”
梁今也站起身,顺便把不甘不愿的我拉起来,还不忘笑嘻嘻地冲在场众人挥手,“很精彩的战斗,我都看入迷了。”
乌芙丝饿着肚子斗了半天,明显窝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道:“早就闻到了你们的臭味!明知道那蠢女人弱不禁风,你就该把她锁在屋里守着,带出来干吗?还嫌我们不够烦?”
“喂!我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不懂的成语不要用,人家就不会知道你没文化。”我反唇相讥,目光却溜向Cynosure身后,这场争斗的另一位主角。
Cynosure对那人道:“你不该对我动手,我和你的目的一样,是要救那孩子。”
那人愣了片刻,大笑起来。手中的竹竿随着笑声轻颤,竹叶轻飘飘忽上忽下。
“你匆匆赶来,看到阿虎这般情景当然会疑心我,而我又看出你不是常人,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荒唐!想不到我卓风步聪明一世,却做出这么荒唐的蠢事!”
卓风步?这名字……啊!
我向前一步,问道:“你就是阿虎口中的卓叔叔?”
从这个角度终于看清了与Cynosure面对面站着的黑衣男子,约有二十七八岁,黝黑面孔,五官虽称不上俊朗,整个人却颀长结实,自有一股勃勃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