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清脆肯定,他的眸子仿佛聚了一湖青泉,碧波漫漫。
“只可惜……”她摇头扼腕,“高澄在二十九岁的时候,死在一名厨子手上。”真是香消玉殒得她好心痛啊。
“……”碧波开始聚集,渐有风暴趋势,“淹儿,他是谁?”
长孙淹探头一看,“是宋文公,公子鲍……呀!”
管他是公子鲍还是包子公,他戳戳特别长的一行字,危险地问:“你抄这么长啊。”
“嗯,”犹不知危险临近的女子语笑嫣然,“《左传》上记,公子鲍‘美而艳’,当时,宋昭公的妻子王姬倾心于他,为了他,王姬趁宋昭公打猎之际,指使人杀掉宋昭公,将宋国送给了公子鲍。他便是后世所称的宋文公。”
他不问了。厚厚一本,还有他听都没听过的,那什么……春秋的公孙阏、澹台子羽,三国的吕布,东晋谢安的孙子谢混,北魏的崔浩,五代的慕容冲,唐代武则天宠爱的张易之、张昌宗兄弟……
“这张昌宗,便是杨再思赞誉为‘莲花似六郎’的金玉美少年。”
她如数家珍,他双眼暴瞪。
他也只是偶尔想写一本《群芳谱》、一本《花间集》,一本《百花录》,但仅仅只限于想,根本没写,她倒好,厚厚一本,存心让他嫉妒是不是?
这也就算了,反正是死人,但——他哪里不如楼太冲?
想到这个,闵嫣心中更悒郁了。瞧到她手边的画,他抽过来,不是滋味地再次确定:“楼太冲画的?”
“嗯。”方才不是问过了……吗?
借她磨的墨,他提了笔,在楼太冲留下的画上东加加,西点点。她见他半晌无言,表情负气,现出难得的可爱,一时莞尔,探身看去。
他在画画。
纸的空白处,他画了一个圆,圆内点了九个点……
“你怎会想……娶我?”她无语良久,终究抵不住心中的好奇,甚至,有莫名的期待。
他的笔仍在画上添添加加,身子一歪,半片俊颜在她眼中放大,“淹儿,在七破窟,我们都讨厌和尚,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她呆呆重复。
“……”他捂嘴闷笑,笔端不停,点点点,点够之后,突地将唇贴上她玉洁如珠的耳,悄道:“不知道。”
“……”他这………算不算调戏?
“我尊讨厌和尚,七破窟里全拿和尚逗着玩,但我们从来不问他为什么讨厌和尚。淹儿,我娶你,当然是因为我……“他突然停了话,以指为笔,描她眉,描她的眼角,荷腮,红唇……
她全身僵硬,抚气定神,大气不敢喘。
形俊……形俊……唇角被他的指尖刮了刮,有点心痒。这一双风流俊品的眼,勾过多少女子的心?又勾过多少女子的心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