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城百里之内并无市集,莫寒石安排了个又大又舒适的马车,与姚雪满往北行,中午便到了邯郸,住在此处月牙城所有的酒店--月明楼,准备蜜月三日游.
第二天刚好是六月初六天贶节,寺庙要晒经书,民间要吃糕屑,晒衣物,大早便有一个庙会,非常热闹,虽然对于姚雪满这种都市人来说,想到庙会实在是只有"土里土气"可以形容,但是真的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原来古代的庙会也是新鲜好玩的.
从凌晨开始,人们从四面八方前来赶集,肩挑的、身背的、驴驮的、车拉的,陆陆续续,络绎不绝,一起涌向集市所在地.卯时不到窗外就熙熙攘攘了,本来姚二姐要睡个懒觉再磨兮兮的出去,可是莫寒石自从身负家仇以后也很久没有这么身心放松了,所以格外激动,一大早就把她拖起来,出去吃吃当地小吃,还好他了解姚雪满,那小姑娘惺忪的睡眼一见到外面的热闹场面,马上就贼亮贼亮,忽闪忽闪的.
可惜她不喜欢吃北方的食物,还偏偏见什么都要尝,幸好莫寒石胃口大,只见她拿起一个饸烙闻了闻就推给老公了,过了两个摊位,又要了碗豆沫,也只吃了一口,最后莫寒石只好拽她回月明楼逼她喝了碗粥.
三下两下解决早饭,两人再次出门,过了几步就给一个玉石摊位给吸引了,这家人家的做工都很精细,有女儿家的玉簪,玉手镯,也有玉雕的瓶罐,摆件,还有玉石原石.玉石原石的买卖是带赌博性的,光看外表根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玉,就算有幸买到个有玉矿的,也未必能撞到是块好玉,所以大多是些有钱没地方使的公子哥或者专门经营玉石的人才会来买.
那从没有自己挣上一毛钱的姚雪满,死活要买个玉石原石看看手气,莫寒石真是天杀的娇纵老婆,乖乖请她挑一个.
面对大大小小,灰不流糗,或者黄哈哈的石头琢磨了大半天,姚雪满就认定了块一尺见方,灰黄相间的玉石原石,正当她要跨过眼前的山山石石,上去抱宝贝石头的时候,另一双手伸啊伸啊,伸上去,先一步抱住了它,"老板,就是这块!"
那是个衣衫朴素,干净整洁的公子,年约三十,瘦瘦小小的,还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吃力的搬动着那块石头.
姚雪满往他面前一挪,指着那石头说,"这是我先看中的!"
那公子愣了愣,好生好气道,"姑娘,麻烦你换一块吧."
"就不!"
"这,这分明是我先拿的嘛."摸摸怀里的银袋,那些些碎银只买的起这个小石头,如果还有更多,他当然愿意找块大的买了,现在自家的玉石店已经没落的买不起大的原材料了呀.
"不好,我就要这块,我打算开出来和我老公做对印章的."
朴素公子脸色更加不看了,看似马上就要病倒啦,横臂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姑娘,通融下,我也真是看中了这块."如果买的起已经开出来的玉石璞,他又何必来这碰运气呢.
莫寒石走上去,略一拱手,"公子,可否割爱,行个方便?"
瘦小的公子为难的叹了口气,又扫了一边摊位上的其他原石,道,"不瞒公子,在下身上的银辆有限,逛了整个市集都只找到这块最小的原石,在下家中是开玉石店的,急需这原料."
若是要买原料应该买璞玉啊,莫寒石上下打量着他,看来真的是穷途末路才来买原石碰个运气,"这样吧,你让出这块石头,然后再看上什么别的,我付钱."
以自己多年经营玉石的经验来说,这块石头虽小,却是在这个市场上最有可能开出顶级玉的原石,他......怎么舍得?
"刘,刘悸!快,快!他们来了,正抢珠儿呢!"突然一个老头一面跑向这边,一面喊.
瘦小公子刘悸扔下石头就迎上去,不一会就没影了.
玉石摊主边摇头边感慨,"可怜的李家公子啊,竟被那恶少给害的家破人亡,多好的清白姑娘啊,现在看来是真的要被抢去了!"
姚雪满发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心肠,凑过去问,"怎么回事啊?"
原来这件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邯郸的县官新上任,他儿子是个大色鬼,仗势欺人,家中已经有好几房妻妾了,还要看上本地小本生意的玉石店老板刘悸的妻子,竟然将人家强奸,那李夫人忠贞烈女,当晚自缢.
刘悸上县衙讨说法不成,被打成重伤,后来他乡下的妹妹珠儿上来照顾他,又被那恶人看上,刘悸以死相搏,玉石店全给砸了,别人预定的货都损坏了,一面被人追债,一面还要保护妹妹,只怕是很难在邯郸混下去了.
姚雪满挽上莫寒石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那意图很明显,希望他插手这件事情。
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他不做声。
满心以为会毫不犹豫做自己的大保膘,她来行侠,他出拳头,想不到莫寒石却不回答,看样子他不愿意管不关乎自己的事情.
"莫大爷!"姚雪满用力扯了下他的袖子.
"那个热闹,走!"他不由多说,直接把她往人群里拉.
远处锣鼓喧天、并有衣冠整齐者一人,手执绣于薄绸之上的神仙画像,下面挂着进香者的榜文。后面跟随高大的彩旗若干,并伴之以纸糊的巨形耕牛、羊、猪等饰物,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吹打锣鼓、跳舞讴歌缓缓行来.
他们俩个,很快就被四面八方涌出来的人包围,被一片叫好声淹没.然而,莫寒石的心却无法被温暖,好久,听不到她生气的叫骂,这比她撒泼还要可怕啊,可他没有心情安慰.
"莫家是因为助人才惹来杀身之祸的."他想站在身后的她一定会听见,"那个人贪图二婶婶的美貌,忘恩负义反咬莫家一口.不是我不想帮,人各有命.所以雪满,你--"
身后竟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