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师伐燕,势如破竹,五十天便大获全胜,消灭了子之的党羽及部率,占领了整个燕国。齐宣王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地问孟子道:“有人劝寡人不要吞并燕国,亦有人劝寡人吞并燕国。我想,寡人以万乘之国攻伐燕之万乘之国,五旬之间便一举而下,此乃天意,非人力之所为也。倘不吞并之,违逆天意,天必降灾于我。吾欲吞并之,不知夫子尊意如何?”
看来齐宣王很尊重孟子,这是在征求孟子的意见,实际上却是在向孟子炫耀。既是天意,孟子又哪里能够违抗呢?
孟子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倘燕国百姓很欢迎,很喜悦,便吞并之,古圣贤有这样做的,周武王便是;倘燕国百姓坚决反对,很不高兴,则不要吞并,古圣贤亦有这样做的,周文王便是。”
在孟子的心目中,“民意”是衡量一切事物的惟一尺度,这是孟子根本的和一贯的思想。
孟子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以齐之万乘之国伐燕之万乘之国,燕民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原因在于燕民欲逃避水深火热之苦难生活。齐师取燕后,倘燕民之苦难更加深重,必遭燕国百姓之坚决反对,齐亦必蹈燕灭亡之覆辙。”
最后的一句话,语重心长,才是孟子所要表达的本意。
那么,齐师在燕的表现如何?燕民对占领燕后的齐军的态度怎样呢?
匡章掘燕之祖坟,毁燕之宗庙,尽收燕国府库中之金银珠宝,将子之置于木笼囚车之中,先解去临淄献功。
燕地三千余里,大都划归为齐之版图,燕民作了亡国奴。
齐宣王亲数子之之罪,凌迟处死,将其尸体剁成肉酱,遍赐群臣。子之为王才一年有余,痴心贪位,落此下场,岂不愚哉!
一批批燕国的宝货运往临淄,燕之镇国之宝“故鼎”亦被运到了齐都临淄。
燕国的文物、古玩、粮食、矿产源源不断地运往齐国。
齐军闯入民宅,发现美女,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一律绑架,装于囚车,运往临淄。青年妇女整日东躲西藏,不敢露面。
男人也不得幸免,天天征役,处处抓夫,一批又一批青壮年被羁绊驱赶着解押至齐国。
有一位姑娘到园里摘豆角,发现远处来了两个齐国兵,扔下篮子,撒丫子就跑,两个齐国兵高呼着在后边追赶。姑娘跑至村头,闯进一家土墙柴扉的院落,向在院子里喂鸡的一位老奶奶讲明实情。老奶奶哪里能见死不救,急忙将姑娘藏进衣橱里。刚刚藏好,齐国兵便追了进来,咆哮着向老奶奶要人。老奶奶推说未见,竟被一拳打翻在地。齐国兵闯入室内,四处乱翻,在衣橱里发现了姑娘,猫捉耗子似地抓了出来,上索捆绑,拖着便走。姑娘挣扎着,哭天号地,其声惨凄,其泪如瀑,齐国兵全然不顾。拖至当院,老奶奶忍受着浑身疼痛匍匐爬上前去替姑娘求情,其中一个齐兵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竟敢撒谎!”另一个则抬腿一脚,将老奶奶蹬翻,顺手一枪,刺入老奶奶的胸膛,血流如注。
姑娘被带走了,土院里是一摊模糊的血肉。
两个齐国兵在街上巡逻,见一家门旁插着一面小小的红旗,知道这是生孩子的标志,便闯了进去。他们发现躺在炕上的产妇虽面色发黄,但却颇有几分姿色时,立生歹心恶意,跳上炕去轮奸了她。刚生孩子三天的产妇,哪里经得住这野兽般的蹂躏,鲜血流淌,染红了被褥,当即毙命。刚出世三天的婴儿正嗷嗷待哺,哭声撕肝裂胆。
两个齐国兵喝醉了酒,在大街上徜徉,迎面走来了一位孕妇,这两个齐国兵对孕妇那高耸的肚子发生了兴趣,争执起来。一个说这孕妇怀的是女孩,因为那肚子尖尖的。另一个则认为这孕妇怀的是男孩,根据是她面黄肌瘦。二人争执不下,打起赌来,赌注是一座酒席。齐国兵与孕妇相遇了,其中一个挥刀剖开了这位孕妇的腹部,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之上堆着一摊血肉,躺着两条生命。
燕都有一家正在办喜事。亡国奴办喜事,既不能张灯结彩,又不敢大会宾客,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但不知怎样走露了风声,被齐国兵营知道了。这个兵营的首长是一位中级军官,马上派兵丁闯入这户喜气盈门的人家,劫走了新娘,供这位中级军官淫乐;捉走了新郎,发往齐都临淄;老翁与老妇奋力阻挠,老妇被齐兵活活打死,老翁见状触柱身亡。似这样将喜事办成了丧事的人家,在燕国何止千户,万户。
两个齐国兵夜间放哨,发现远处有一户人家亮着灯光,他们由这灯光想到了家庭,夫妻,房事,心中痒痒酥酥,不可按捺,结伴奔灯光而去。哪知这家只住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真令他们扫兴!然而兽性发作,老也不嫌,白发老妪被轮奸了,昏迷不醒人事地躺在炕上。齐兵临去,放火烧了茅草房,老妪被奸后又被活活烧死。这一夜南风正紧,烧成了一片火海,烧毁了半条街道,烧死了数十条生命。财物所毁则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