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与赵兄可陪你去单定公处,说明原由,包你成功。”
经陈恒一说,三人当即起身,向单定公讨封去了。
时已进入战国之初,周王朝已经更加衰微,事事莫不仰大国诸侯鼻息行事。而大国诸侯根本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再说此时的越国不仅是新兴强国,且又有非常高明的外交手腕,眼下晋、齐、越三国首席台辅之所以敢于向单定公直面说情,自然是在这样深刻的政治背景下行事的。后周元王接到文种的奏章,也果真加封越王勾践为‘东方之伯’,与吴王夫差一样,赐给勾践冕旒、衮袍、圭形玉璧,彤弓和弧矢,让勾践成为名正言顺的新一代霸主,此是后话。然而,勾践对文种背着自己的另搞一套浑然不知,当时只见文种回来后已怒气全消,还以为得到了理解,由此就把不快之事撇过一边。殊不知文种肚里还有文章,他对于越王要迁徙到琅邪一事也颇不理解,但此是内政,毋须外人插手,是以他隐忍不言,欲待见机行事,就这样,君臣于翌日即转辗南下,回到故国。
越民迎越王凯旋回军的当天晚上,文种邀请陈音与之对饮,荧荧烛光下,文种夫人说是亲自去厨下张罗去了,文种新纳的小妾媚媚端盘温酒,文种自己亲自为陈音挟菜,两人谈得十分投机。
文种呷了口酒,放下杯子,对陈音说:“唉,想不到越王如此寡恩薄情,你为他出生入死,我为他擘画计策,到头来无半点赏赐,却将已经归越的东西还给了别国。”
陈音听后黄色剑眉一竖,略带醉意,说:“大王的做法也的确令将士寒心,当初要不是我授给越军的‘连弩之法’,哪有今天得胜之日!”
文种摇头叹气道:
“看来范大夫劝我离越是有道理的,后来他还留了封信给我,信中提到这人可共患难而不可共安乐。”
“是吗?能否给末将过目一下?”
“当然可以。”文种起身入内取来信放置陈音面前。
陈音览信毕,喟然长叹道:
“你我说不定哪天会遭不测。”
“那倒不会,只要他一旦成霸,自己做安乐王都来不及,还会去对付另一人。”
“不是说大王不愿成霸,怎么……”
“你真有些愚钝不悟,附耳过来。”文种在陈音耳畔窃窃私语一阵,说毕笑眯眯地说:“凡成霸主的,都喜宫室声色之乐,而一切政令皆出卿门。”
“如此说来,诸侯还会有一次会盟?”
“那当然。徐国之会盟周王未封赐越王,这次我已上奏,要求封大王为‘东方之伯’,也叫列国多准备一些贡品,以作还报。”
“听说大王要迁徙一部分越民去琅邪,可有此事?”
“去徐国时他提起过,究竟怎样个去法却不甚清楚。光是百姓迁徙亦无大碍,倘若连同王室公卿士大夫,麻烦可多了。他说那边有宗室族人,我们的根基可在江南,如今吴越已经一统,这方土地已肥沃富饶,一旦霸业有成,各国贡品源源不绝,越国这才真正的苦尽甘来,民富国强了。”
“大王要去自己去,我们留在这里就行……”
正谈得火热,一声“越王驾到……”两人吃了一惊。
“大王生性多疑,陈将军还是回避一下。”文种一面命小妾退去,一面叫陈音暂避。
“大王驾到,微臣有失远迎,望乞恕罪。”文种匍匐于地。
“未曾通报,扰了文大夫雅兴。”勾践目光如锥,此时文种才发现自己连酒桌上的杯盘也未曾撤去。
家人将四壁的烛炬换上新烛,大厅霎时明亮如同白昼,勾践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四下一扫后,颇有深意地说:“嗬,好富丽堂皇!既有楚国的建筑特色,又结合吴越两国的地方风味,所有摆设无不精美,很好。”
原来勾践在去中原之时,命文种到木客山建造贺台,文种在建台之机,替自己也建造了一座府邸,新建的府邸豪华壮观,气派非凡,勾践一向注重简朴,现见文种如此糜费,心中便有些不乐。
听越王一说,文种有些尴尬,他干笑几声道:
“臣在越国,有家无居,故营造了此住宅,以作栖身之所。臣也知大王不喜排场,但吴国已灭,今非昔比,臣之所以建得考究些,为的是在府邸里款待列国使者时显扬王威,臣还觉得越王殿宜改造翻建,这样才不致失了大国之风度。”
勾践一笑,摇摇头说:“那倒不必,寡人有迁都大事要与大夫商量。至于故都么还是保持原先风格为好。”
“大王的意思是……”
“将部分越民迁徙琅邪。”
“王室呢?”
“留下皓进、若成辅助公子鹿郢、不寿(勾践庶子)守国,当否?孤特来请教大夫。”
“中原如此吸引大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