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旦、东施,帮我看好纱,我马上回来。”
被唤作郑旦的姑娘笑着说:“放心,快去吧,他在等你哩!”
那唤作东施的姑娘则说:
“到时呷喜酒时别把我们忘了。”
“啐!”娇叱声中,西施提着裙幅向立马岸上的范蠡飞步而去。
见西施来到,范蠡滚下马鞍,将白马拴在一棵柳树上,张开了大袖,“范郎——”娇美绝伦的西施已被范蠡拥住。
稍顷,西施抬起头来,一双流光溢辉的美目端详了范蠡片刻说:
“怎么,有心事,是不是?”
“唉,看来我对他的心血是白化了……”
“越王吗?”
“不是他又是谁。”
越王回来后的情况,老百姓私下也已有议论,西施耳中也有所闻,但庶民百姓岂可议论君王。西施轻喟一声说:
“你不如去劝劝他,别人的话不听,你的话是会听的。”
“我也曾旁敲侧击暗示过他,也曾好言劝说过他,有一次我也陈说过这样下去的后果,可大王老被一大群臣子包围,忙着应付朝贺的使节,他还劝我也要放松一下,不要紧绷绷的。唉!”
范蠡蹲下身去,以手支颐,望着江水发愣。
西施俯身扶着范蠡的肩头说:
“这虽是件大事,范郎你也不要过急,得想个法儿。”
“我是一筹莫展,若有良策,范某早就使出来了。唉!事到如今,急也无用,还是办你我的事吧!”
西施一听,心下有数,却佯装不懂说:
“我们什么事呀?”
范蠡拉着西施一同坐于岸边草地,接着他说:
“真的不知?!”
“不知道,你说——”
“你等我三年,如今虽不是说苦尽甘来,但我还是能养活你的,咱俩完婚吧。我并非越人,只要你及你父亲允许,婚后可远走高飞。”
西施和范蠡相爱已经日久。
三年前的一天,范蠡驾舟路过浦阳江,在浣纱石上浣纱的西施正在低声吟唱着:
浣纱浣纱叹无衣,
以战去战悲不已。
年年征贡贫到骨,
谁人哀哀怜庶黎。
哀怨的歌声打动了范蠡的心弦,于是,他吩呼船家移舟石畔。想和浣纱的村姑聊聊这一带赋敛课税之状况,有甚忧怨。近前一看,不由大惊,如此美丽动人的姑娘世所少见,加之还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善心,实在是难得。于是自报家门,上前问讯。西施正泪眼盈盈,眉尖若蹙借歌抒志时,忽见一只船靠拢来,船头上站着一位儒雅官员,正向自己招呼呢,一听,方知是声名显赫的上大夫范蠡,于是忙回礼。打这起,两人一来一往日久生情,西施便成了范蠡的未婚之妻。
当范蠡提出完婚,西施内心自然是一百个应允,但一想到越王眼前之状况,若不改变他,越国的未来将不堪设想。想到这里,西施从范蠡怀中挣脱出来,幽幽道:
“范郎,你是楚人,可我是越人,脚下是生我养我的国土,越国是我父母之邦。西施不幸,长于战乱,身不是男儿,不能为国出力,但范蠡你能,你既爱西施,也应爱西施存身之邦国,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吧!为了我,也得好好规劝大王……”
“西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越国为官数载,范蠡对这里的山山水水皆有深情,何况西施乎。只是我已绞尽脑汁,想不出怎样去规劝他。”
“是的。你是臣子,不能直截了当去指责大王,得有一个能够向大王直言的机会。”
“大王是多疑之人,弄不好反而适得其反,唉,现在先王已归天,大王原先有个师傅叫欧冶子,可惜也死在吴国了。”
“嗳,师傅不在,他的儿子听说还在。”
“在哪里。”
“早些年前有人见过他。”
“谁见过。”
“东施的表兄,叫陈铎,是个打猎的。好像说几年前在天姥山打猎时碰见了他。”
“东施的表兄?”
“喏,那江边穿红衣的便是东施。她也是打猎的呢。”
“去问问她,陈铎可在家中,好吗?”
“嗳。这就去。”
西施立即去到江畔,与东施谈了一会后,东施马上起身,拎着纱篮与西施一道向范蠡这边走来。
“喏,这位就是东施姑娘。”
范蠡一看,东施长得婀娜丰腴,十分健美,于是笑着说:
“听说姑娘也会行猎?”
东施道:
“山村女子,打猎谋生而已。”随即话锋一转,说:“范大夫要找陈铎?”
“正是,烦姑娘引路。”
“噢!表兄他正好在我家帮工呢,我领大夫去。”
范蠡与西施作别。西施也不多说,笑一笑,依旧去江畔浣纱去了。
东施在前引路,两人直向东面的村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