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十万水师浩浩荡荡,向齐都进发,吴王一路观来,对齐鲁这方沃野千里、膏腴丰厚、可泽可渔的大地流露出无限的艳羡。齐鲁大地与长江水系、太湖之滨那积水横流的吴楚之地不可同日而语。仰望着五岳之宗的泰山,行舟于波涛汹涌的大海,遥看那广袤无际的沃野……“以鲁国为北伐‘跳板’伐齐服晋,北上称霸,看来不能迂迴曲折,千里转辗,须在吴地掘一邗沟,一则可在军输给养的转运站,二则凿开邗沟之水江淮,岂不两便。”夫差想毕不由畅心大笑。
齐国都邑建在临淄,整座城都位于连绵不断的丘陵地带其地形势险要城墙坚实,是中原东部第一座大邑名城。这一日,吴国大军兵临城下,将一个临淄城围得水泄不通(其时齐国大军在包围着鲁国的都邑)齐简公在堞楼上鸟瞰,见吴军战船如蚁,战旗如飞蝗遮日,顿时吓得手足无措,只好一边命令将城门紧闭,一边召百官商议对策。吴王也不焦急,依城扎下临时营寨,以静止动,以逸待劳之势等着齐国大军回军救城,一决雌雄。
翌日一早,吴王夫差正在城外察看地形,远处,一袭快骑急驰而来,及到夫差麾盖下,那骑滚下马鞍:
“禀大王,王……王孙雄大将军有密书一封,请大王审阅。”说罢,快骑从怀中取出了一颗蜡丸。
“呈上来!”
左右将一蜡丸呈给夫差。夫差接过,碾开抽出一张素帛,上面仅有数字:
“王臣启大王:西施娘娘病重,特告!王孙雄百拜。”
夫差不看犹可,一看面色大变。沉思片刻,急命人将累得半死的特使送去休息,自己则也无心再踏勘地形,失魂落魄般地返回了营寨。
“启禀大王,齐使求见!”夫差刚刚回营,忽听得宫人禀报说是齐简公派人来了,急急道:
“宣!”
“是。”
不一刻,齐国使臣上大夫高无平被带入了帐中。
“高无平参见大王!”
“请起。赐座。”
高无平坐下后,说道:
“大王,小臣今来,是奉齐王之命特来求见大王的。”
吴王说道:
“齐王有何言要对孤说,大夫直说无妨。”
高无平道:
“大王不远千里,兴兵讨伐齐邦。而齐国一向是吴之盟友,却被无缘无故地包围了起来。齐在诸侯国中一向孤立,有吴国才直了腰杆。如今大王果真要打,请允许齐国朝野上下都爬到郊外去受笞,只希望不要破城,不要滥杀无辜。”
吴王一听,顿时喜形于色,说道:
“孤这次兴兵实是因齐国去攻打鲁国之故,只要你们在鲁国撤军了,吴国也自然引军南归,请你将这话转达齐王吧!”
高无平想不到吴王如此爽快,连连磕头道:
“大王的命令谁敢违抗,小臣这就去回禀我家大王,叫大王下达撤军的命令。这就去,这就去。”
齐使高无平一走,夫差即传令中军说:
“晓谕三军将士,撤出齐都包围,前锋作卫后,后卫作前锋,准备退兵!”
“是。”中军犹豫了一下,领命已去。
夫差心悬吴中西施,不住在帐中剪手踱步,一阵皮靴声传来,抬头一看,只见副帅伯嚭、上军主将胥门巢,下军主将王子姑曹和王孙骆等急匆匆赶来见吴王,吴王命三员主要将领入内。其余偏将只得留在帐外等候。
三员将帅入内参见毕,齐声问夫差道:
“大王,大军围困齐都才一天,不知因何忽地传令退兵?”
夫差森然答道:
“诸将有所不知,适才齐使转达了齐王的请求,要求寡人看在盟国之情分,撤离包围,彼也将同时撤离围鲁之兵。寡人以为此次兴兵伐吴,旨在救鲁,既然鲁国之困已解,吴军围齐就显得毫无必要,诸将以为如何?”
胥门巢是一员勇将,有事憋不住,大声抗议道:
“大王差矣,吴起兵救鲁乃一口实耳,真正用心是伐齐服晋,慑服中原,现刚刚开头即引军南归,岂不是大笑话。”
吴王大袖一拂,强词夺理道:
“岂不闻兵法云,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日费千金。吴军转辗千里,来到齐国,军饷给养,一日非干金难持,彼既以言和,理当撤军。难道说尔等要在此久留不成么?”
伯嚭察貌辨色顺风使舵,说道:
“大王言之有理,这霸业岂一朝一夕事耶?不如回军,再作打算。”
吴王暗忖:到底是伯嚭能揣摩孤心。随即复道:“孤自入齐鲁地境内,早已筹划好下一步打算,若要逐鹿中原,一举称霸,须凿开邗沟,以通江淮之水,这样一则可节省军费,其二可将吴国国界延伸到鲁国周边,可谓一举两得。”
诸将一听,倒也认为吴王之说有理,勉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