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幕里零星地挂着几颗星子。四下里静静的,偶尔远处传来一声极尖的啸叫,多听了几次,全身发怵。那是狼嗥!四下里越来越暗,风冷冷地吹起来。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翠翘听到看到远处马蹄,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在黑暗中举起手来挥动,也不想远处的人能不能看到,高声喊着:“十三阿哥,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十三阿哥寻声骑马过来,离得一丈,方见到翠翘,却只见得她一个人,又不见四哥,当下心知不妙。
他微探了那洞口的深度,四爷在底下嘱咐他说:“十三,小心。”那话里有话,并没有说出来。他素知以四爷的身手,这洞口虽深却也应难不到他。兵曹拿下了火把来,但并不能看到里面,十三阿哥小心滑下洞去。
翠翘在上面听到他落地的声音,听得十三阿哥叫了一声四哥。翠翘心中如被绳锁缚住,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心底升起。
四爷那日穿了一件锁子锦边月白色洋缎箭袖,他被十三阿哥拉上来时候,那左臂月白色箭袖如抹了一抹桃红,匀开来,刺目惊心。翠翘只觉得背脊发凉,生出许多冷汗。四爷左手被利器刺伤,将箭袖染红。
众人慌忙回营,请了御医院扈行的方太医,到四爷帐中就诊,翠翘立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翠翘看方太医为四爷扎了伤口,方想起东珠的事,又不好问十三阿哥。四爷见她欲言又止,便问十三阿哥:“东珠呢?”
十三阿哥说:“在偏帐里。”
四爷他知她关心东珠安危,便说:“过去看看她。”见翠翘盯着他裹着纱布的左手,四爷说:“不关你的事,换了是谁,我也会这样做的。”翠翘牵了牵嘴角,他就是这样不太会说话呢。
翠翘挪了脚向帐外去,想是站得太久,双脚重若千金。她在帐外微微一停,晚风吹来,听到帐内四爷对十三阿哥说:“今儿太晚了,让她们先住在偏帐里,派人到行宫去给良妃回句话,就说明儿再过去。”他总是心思缜密。
四爷又对方太医说:“此事小,不必向皇上奏。”
十三阿哥说:“四哥,你逞什么能,你伤得不轻。”
方太医说:“这几日,日日都要狩猎,如何能瞒住万岁爷?”
四爷厉声说:“你们知道什么?!”
翠翘心里一紧,心想四爷一向善于查人于细微之处,生怕他知道些什么,这会儿子把东珠的事说给十三阿哥听,她忙撩了帘子进来。四爷见她进来,愣了一愣。
十三阿哥问:“翠翘,怎么又回来啦?”
翠翘扶了扶鬓角,说:“我头上的攒珠钗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