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便见保元也着一身白色回鹘男装英姿飒爽立于高大的枣红回鹘马前。马车在他跟前停住,他伸手将我扶下车,眼中含笑打量片刻,点头说道:“没想到,蕊儿竟能将这回鹘装穿得如此卓而不群!”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夸赞我。我含羞莞尔,再看他身上衣装,竟与我的如出一辙,只是他下身着的是黑裤皂靴,衣上也少了珠饰花纹,只在袖口以银线隐隐绣了几片竹叶,头上戴的是银纱幞头。这便是情侣装吗?心中泛起丝丝甜意,几日来的幽怨一扫而空。
马夫将一匹身量矮小的马驹牵到我跟前,保元抚了抚马背说道:“蕊儿初学,用这小马便好。马是极聪明的动物,智力大概如两三岁的孩子,你对他好他便会服服帖帖让你骑乘。来,别怕。”说着将我抱上马背,又叮嘱道:“骑时背要挺直,腿要夹紧,眼睛平直前望,身子自然随着马匹运动就好……”
我依他所言稳稳骑到马上,由马夫牵着先慢行了数圈,待我熟悉了感觉后再由他骑马带着我一阵小跑。我的情绪也由开始的紧张不安转而轻松愉悦,不到一个时辰,我便可以单骑了。
与他骑马并肩慢步在初秋草场金色的衰草间,湛蓝的天空,明丽的阳光,远处青城山尤如五色屏障层层叠叠,耳边传来珠冠上银步摇的铃铃声音,我的心好似被无边无际的花海包围,亦有些飘飘然了。
我微笑着回头望向保元,却见他眼中尽是哀伤之色,极目青城,眉头深锁。
“公子,公子……”我唤他再三,方见他回过神来。
“什么?”他强扯出一丝笑容,而这笑容却刺疼了我的心。
“公子,可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我小心的问道,凝视着他的眼睛,想从那里寻找答案。
“没什么,只是方才情形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他苦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不说这个了,蕊儿想是累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几次公子将我错认的那位……”我纠结着还是问出了口,见他不语,又道:“这本是公子私事,按理蕊儿不应多嘴,只是常见公子郁郁,蕊儿也是关心。”
我在心底斟酌着要怎么把话说下去,却听保元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方才蕊儿欢畅的笑声,让我忆及亡妻太华。”言及此时,我见他眼底隐约有些星光。
原来,他在思念亡妻!我早就想过他应该已有家室,却不想是这么个情形,是怎样深切的思念让他几次将我认错,又是怎样的爱恋让他如此伤感,他,很爱他的妻子吧?我的仿佛被人狠狠的抓着一把,抽痛得几乎要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