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所谓聚散离合,再为平常不过,第二天一早,田松原头疼欲裂地醒来,在床头看到了一封信。
“松原,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去自杀。我已经申请到了英国留学的奖学金,下个星期就开学了。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因为我一直抱着一点点希望,希望你能把我留下来。
但是昨天我明白了,对不起,这怪我自己,一个女人从爱上一个人开始,就计划着将来,想着将来。原谅我只是一个很俗的傻女人,逃脱不掉这些很俗的想法,既然逃不掉这些想法,我只好逃开你。对不起,松原,是我不辞而别,我会永远记住你带给我的成长,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多么宝贵的礼物,我从一个字都不怎么认得全的傻女人,变成一个想去国外多学多看多经历的女人,我为自己感到高兴,也希望你能为我高兴,好好照顾自己,少抽点烟,谢谢你。再见。”
田松原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上外套,抄起车钥匙冲出门。
一路上好堵,田松原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好不容易赶到机场,仓皇四顾,空旷的机场里满是准备出境的人,突然,田松原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姗姗正在往检票口走,田松原大叫着姗姗的名字,不断地拨开人群,朝姗姗奔去,一路喊着,而姗姗……始终不为所动。
远远地,他看着工作人员把票给姗姗,姗姗走进检票口。
田松原冲到检票口,要冲进去,被工作人员生生拦住。
“姗姗,姗姗……”田松原冲着姗姗的背影嘶喊着。
即使是在田松原最为失态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声嘶力竭地喊过任何人的名字。
然而,姗姗听不见……她的耳朵塞着耳机。
是李健的一首歌。
“当天边那颗星出现,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就像月光洒向海面。,年少的我们曾以为,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当我们相信情到深处在一起,听不见风中的叹息,谁知道爱是什么,短暂的相遇却念念不忘,用尽一生的时间……”
《假如爱有天意》。
姗姗就是在这样的歌声中,一步步走进机场深处,一步步走出田松原呕出灵魂般的呼喊声中。
此后,在他的人生中,田松原再也没有见过她……
就像姗姗也见不到,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刹那,自己脸颊流下的一滴泪水……
332
两年以后,同样的地方,姗姗站在机场出口,一身英伦气质的打扮,戴着墨镜,拉着行李箱。
一辆出租车过来停下,司机帮姗姗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姗姗坐进去,司机开动出租车。
“小姐,哪里来的啊?”司机搭讪道。
姗姗微微一笑,“英国。”
“喔哟……好地方呀,舒服的,你是在那里工作还是探亲啊?”
“念书。”
“念完回来啦?”
“没有,放假,回来看看。”
姗姗的语声里既礼貌又疏远,司机也不再自找没趣了,专心地开着车。
翻下空车牌,后车座上的广告电视亮了起来。
是一个时尚颁奖典礼的红地毯,签名台前,闪光灯乱闪,王雨晴一身华贵的晚礼服,签完字对着镜头盈盈笑着,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去。
“你好,这次入围最佳女主角的角逐,有什么感想?”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王雨晴看来已经是一个明星了,“感谢我的导演,胡宇……”
后面,胡宇牵着李冉冉的手走在红地毯上。
李冉冉一身黑色西装,牵着李冉冉的手仪态大方地往前走,突然有人在边上扔纸团,胡宇头被扔中。
转头看,人群里,萧晓在扔他。胡宇瞪着萧晓,蹲下捡起纸团,扔回萧晓,萧晓再捡起扔回胡宇,两个人隔着栏杆互相乱扔,完全不走红地毯了,萧晓脱下鞋子扔胡宇,胡宇脱下李冉冉的鞋子扔萧晓……
李冉冉在边上,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胡宇和萧晓大战着……
姗姗微笑地看着。
这些人都活得很好啊……
出租车在马路上行驶着。
在一所小洋房边,出租车停下,姗姗下了车拿后备箱的东西。
另一边,洋房大门,方志远和玲子走出来,正好看到出租车,高兴地钻进去。
姗姗起身把后备箱关上,车开走。
方志远坐在车里,回头狐疑地望着,玲子拉他。
“你干吗?”
“没有,那个女人好眼熟啊。”
玲子兴高采烈地数着钱。
“你到你爸公司问你爸讨钱,”方志远说,“你去讨就是了,干吗把我拉上啊,这算什么?”
“因为你在,我爸不好意思给我太少啊。”玲子抽出一张十块的,“喏,分你一点就好了,一会儿陪我去买衣服。”
“我是你老师啊!”
“老板娘和你比较熟啊!”
“人家有男朋友了好吗,别乱说。”
“有男朋友了你们也熟啊……你还好意思说,把你结婚我送你的东西还给我!”
“不要,我放在房间里蛮好看的。”
出租车就在这两人的拌嘴声中渐行渐远……
333
小洋房外的铁栅栏前,姗姗一个人怔怔站着,脑中回响着萧晓给她的留言里的话。
“方志远和玲子还是那样,至于田松原和汪春涵一起开了个公司,不过你别乱想,他们完全是朋友关系。田松原一直没有忘记你,我们一直一起吃饭,他有时候会发愣,我们问他怎么了,他说这个地方和你一起来过……”
姗姗站在洋房铁栅栏前,静静地看着洋房。
洋房里面,田松原一个人发着愣,汪春涵走过来。
“你干吗?怎么又发愣?”
“我刚才给了我女儿好多钱……”田松原心疼地说。
“她也大学了,”汪春涵笑起来,“女孩子要富养的,你给点钱怎么了,她又不乱花。刚才那个房地产公司又来电话了,让我们快点去开会,这个单子做下来我们又有钱了。”
两人边说边往洋房外走。
“上次开会,他们公司一个小朋友好像对你有意思啊。”田松原突然想起,“开会的时候乱看你,你觉得怎么样?”
“哟,这都被你发现啦?”
“废话,我连你们约会了都知道……”
“你你你……这你怎么都知道啊?”
“因为你的电话是我给他的啊,”田松原胸有成竹地说道,“那天开完会,我把他叫到边上,问他要不要你电话,他说要,我就给他了。所以,这个案子我们肯定拿得下来,你放心吧,他好歹也是一总监级的。”
“你是不是老干这一手啊?”
田松原点点头,“我干这手干得可熟练了,但你也不要虚伪,你喜欢人家吗?”
“喜欢。”
“那就不要废话了。”
走到大门处,栅栏外已经空无一人,田松原走出门,突然转过头,静静地看着铁栅栏,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汪春涵问。
一串手链,静静地挂在铁栅栏上。
那是田松原和姗姗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送给她的。
“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在第一次约会的餐厅里,田松原就是拿着这根手链笑着对姗姗说,“以后还有很多会送给你……”
“不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你就把这条手链还给我,其他的都留着好了。”
“为什么?”那个时候,姗姗和他还不熟,她睁大双眼问。
望着这个自己想泡的女人,田松原坏笑起来,“这样……我以后想起你的时候,全是你最美好的样子。”
姗姗意乱情迷,羞涩地笑起来。
这个画面,仿佛就是在昨天。
“怎么了?”汪春涵再一次问。
“没什么。”田松原终于笑了笑,深呼吸了一口,“只是……很眼熟……”
远行的出租车里,姗姗放声痛哭。
边上的人,轻声拍着她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