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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集

“……那我这七天去哪里了?”

“你的行动不用跟任何人交代。”

杨慕初其实不用非得问他们,他那么精明的脑子,怎么就想不出个办法给自己腾七天的空儿?就是假装出趟远门再半路绕回来的戏都不是不能做。但就偏偏荣华的一句不用交代让他非常的不舒服。是,他杨慕初就是个没亲没故、没人惦记没人疼的主儿,但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好歹大少爷找人使唤、找人撒气的时候还知道奔他这儿来呢!

夏跃春到底是阿初的多年老友,光看阿初的表情也多少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可不像荣华,在阿初面前使了十几年的大小姐威风,不把他的情绪当一回儿已经习惯了,什么心直口快的话都敢不过脑子的说,夏跃春可是极怕原来的荣初,现在的杨慕初这个时候使性子、撂挑子的。这个祖宗如果这时候脾气上来,可是比杨慕次还不好伺候,好歹对着杨慕次一句“组织纪律”就能把他一切的不满情绪压制下去,可阿初这尊“菩萨”可不吃这一套!

“我们可以让报社登一条小道消息……顺便刺激一下杨羽桦……”夏跃春自然知道阿初的软肋在哪儿,也知道怎么给这头犟驴顺毛。

“好主意。”荣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随声应了下来。

但阿初却是一下就听出了问题!杨家的事情,他只跟大少爷和夏跃春提过,而且还都不算细说,甚至夏跃春那里还曾经给他挡了回来。那么“杨羽桦”这个名字,怎么荣华大小姐一点都不奇怪的?

阿初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深深点头。“真该谢谢你们啊,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他想他明白了更多的事,只是他还没傻到把什么都摊开来说。只是信任感这回事,就更薄弱了!猜到了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自己和阿次的身世,阿初不禁就想试试其他的。对和雅淑,他们又知道多少呢?除了她是阿次的未婚妻这一项。

“如果……雅淑小姐她另有所爱呢?”

一番试探下来,却发现他们对他在追求和雅淑的事情似乎一无所知,或者,故作不知?

才回到院长室,尚来不及休息片刻,就被夏跃春告知要利用他和韩副局长的关系保一个人。阿初甚至都没有细问究竟,因为就算夏跃春肯说,他还要掂量掂量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与其这样,不如干脆不问。况且中毒的阿次要被单独留在春和医院七天,这七天由夏跃春全权照顾,他敢不听他的吗?杨慕次是谁?是他杨慕初心尖上的肉。现在小混蛋被他们捏在手里,他还不就是个软柿子被他们随便揉!所以阿初没有二话的直接将事情办妥当了,甚至事后连邀功请赏都不敢。

将一周的治疗方案交给夏跃春,又敲定了联络方案,由阿初代替杨慕次去约会和雅淑的事情算是正式底定。荣华将阿次的枪交给杨慕初。阿初到底还是个医生,虽说一直嚷嚷着要报仇,也确实花钱买过凶,但真枪实弹的还真是一下都没碰过的。夏跃春找人去取阿次前一天留在荣华车上的军装,又留荣华下来教授阿初基本的军容军姿和枪支使用方法,把上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他这才准备去地下秘密诊室探望阿次的情况。临别前,阿初再一次忍不住叮咛夏跃春照顾阿次,却也换来了夏跃春的叮咛。就像夏跃春知道阿次在他心里的分量一样,他也再一次体会了组织任务对夏跃春的重要性,说白了一句话,只要他不暴露,他的阿次就会被照顾的好好的!

经过了连夜的紧急培训,一大清早,阿初穿上了杨慕次的军装,满心忐忑的踏上了约会和雅淑的路。上一次他假扮阿次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昏迷状态下,这一次,穿着阿次的衣服,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就不知道上次阿次扮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不自在?不过话说回来,平时看着杨慕次少校挺威风神武的,打起架来也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可他怎么这么瘦啊?阿初原本以为阿次会比他自己多少壮一些,虽然他体力也不差,成天在外科拆胳膊卸腿扛死人什么的,手术一站十几个小时,没巴子力气是不可能的,但到底和杨慕次这种成天枪里来火里去的是没办法比的,却没想到阿次的衣服他穿着正合身,一点没有松垮的感觉,那只能说明,阿次太瘦了!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刚到和雅淑家,还没适应自己身上这套衣服的杨慕初就被新来的下人告知和雅淑去了云海美术社。阿初庆幸自己之前就常来,对雅淑家里人员情况还算了解,不然一个小丫头怕是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再寻到美术社,一进门,还没照上和大小姐的面,却先看到了荣家大少爷。阿初一阵不自在,如果这世上说谁还算了解他,荣升认了第二怕就没人能认第一。荣大少爷的积威他可以克服,甚至多年来养成的礼仪习惯他也可以生生扭转,可是他怕啊,他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连累了阿次!

好在荣升也是不自在的,莫说他见着杨慕次从来就不自在,加上对方一进门,就看到他的手摆在人家未婚妻的肩头上,虽说接受西学多年,但到底是不和宜的,骨子里老派家族的门风作派放不去,所以就格外的别扭了起来。

阿初只想快快带和雅淑离开荣升的眼皮底下,却忘记了他现在是杨慕次而不是荣初,和大小姐在面对荣初时的温顺乖巧、百顺千柔这时候全都不见了,她在阿次面前骄纵任性惯了,此时性子一使将起来,阿初反倒有些束手无策了。他此时是披着杨慕次的皮,平日里的那些个哄女孩子的手段自然不能用,还别说那些个油嘴滑舌,态度稍稍软一些怕是都容易教荣升看出破绽来,更何况其他?所以也只能按着杨慕次一贯的说话口气,就算是好言相劝都是端着拿着架势的。阿初就奇怪了,以着杨慕次这种生硬没技巧的说话方式,他到底是怎么招得那么多个女人对他芳心暗投的?

也不知道荣升是看两个人在公共场合拉拉扯扯的太久看不下去了,还是多少有些怀疑了杨慕次,总之他是插嘴了。当然他是维护和雅淑的,是他的私心,他对和雅淑别有心思阿初太知道,但他也颇乐意见到杨慕次吃瘪大概阿初就不知道了。不过这都无关紧要,因为阿初太了解荣升了,比荣升了解他自己恐怕还甚,所以端着杨慕次的架势,阿初一句话就将荣大少爷堵了回去。“你觉得这样合适吗?”荣少爷爱面子,又自持身份,这样掺和别人的家事原就失了身份,所以阿初只要点到为止就能让对方老实闭嘴。阿初不愿意驳荣大少面子,不代表他做不到,为了保护他的阿次,他什么都肯做!

看和雅淑还在闹着脾气没完没了,阿初不得已,把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用着阿次的口吻又说了一遍。他太明白雅淑只是要爱情,谁给的无所谓,而且他也知道他这么说必然让和雅淑心生疑窦。而就趁着和雅淑迷茫疑惑的档口,阿初终于把人拽走了!

阿初这一拐,直接就将人拐上了闸北三泉山。说实话对于和雅淑,杨慕初说不上什么好感,因为姐姐的死,他能不恨她就已经很不错了!但谁让她是大少爷要的人呢?为了荣家多年的恩情,他怎么也会帮大少爷将她弄到手。但是面对蛮横跋扈、言辞刻薄的和大小姐,阿初真没哄她的耐心。和着从前在他面前的温婉动人、千娇百媚都是装出来的?怎么对着阿次就这么难伺候?阿次从前到底是怎么忍受她的,居然能把她惯成这样?杨慕初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尤其对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但是一想到阿次,他就什么都忍了。一个星期,无论如何要撑过这一个星期!

想着阿次此时正一个人在春和医院里和病毒对抗,虽然知道会有夏跃春的悉心照顾,但阿初还是心痛如绞。罢了罢了,不过是受一点气,在荣家那么多年的气都忍了,何况是为了阿次忍一个女人的一点小脾气?

说服了自己,阿初仍然厚着脸皮去和和雅淑周旋。只是对于阿次和雅淑之间的相处模式,他真的知之不多,比如当和雅淑问他爱不爱的时候,他就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敷衍了一句“喜欢”。按照阿初所想,依着阿次那么别扭又爱端着的个性,哪会像他一样真的假的都敢满口爱恋的海誓山盟,却没想到,雅淑居然说阿次从五岁就开始说爱她!五岁?二十年?杨慕次,你好样的!阿初吃醋了,阿初心痛了,阿初虽然知道那些个“我爱你”对杨慕次来讲也一定没有什么意义,可他还是恨不得飞奔回去狠狠咬上自家小混蛋一口。这句“我爱你”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给出去了?

阿初一口气缓不上来,加上确实不知道阿次和这女人怎么相处的,他的认知也仅限于知道阿次虽然不爱和雅淑,但却极惯着、宠着她,所以也就什么都没说的静静地听雅淑抱怨,甚至每一句都听的极认真仔细,因为他想知道更多有关阿次的事情,那怕是任何细微末节或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到后来和雅淑做贼的喊捉贼,抱怨阿次折磨人的时候,阿初嘴里虽然在安慰和雅淑,心里却心疼阿次心疼的要死!因为他知道,以着阿次的性格是绝不会反驳解释什么的,但阿次绝不是那种会用感情来折磨人的人,他的冷淡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从她这里根本从没有得到过温暖。一个小小懵懂的孩子,从五岁开始就说着爱恋的话,不管是不是被逼迫的,至少他的那些宠着、惯着是真的假不了,一个那么疼惜她的男人为什么会变得冷淡疏离,为什么拼了命的去学人家做什么劳什子地下党?说明他根本没有得到过爱,无论是从家庭里,还是从她和雅淑这里,他们都不爱他,只有利用、只有谎言、只有索取!阿初心更疼了。

后面的对话阿初其实心里明白和雅淑是在向阿次要一个承诺,承诺娶她,说白了就是又一次的变向逼婚。但是莫说他不能替阿次许这个承诺,就是能,他也不会给她!所以阿初选择了假意亲吻,就他所猜测,阿次和雅淑之间是没有接过吻的,那么他一来可以试探真假,看她是不是真的把初吻给了他;二来他也可以无言的顶回她的逼婚;三嘛,就算他们真的吻上了,也没所谓,反正他们吻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她下次别厚着脸皮去吻阿次,于他就没有任何损失!而这一局,阿初大获全胜了,在女人先后两次的一躲一推间,阿初终于放下心来,他不但知道了阿次果然没被这女人染指过,还成功躲掉了女人的逼婚。只是,做阿次应付这个女人好累,阿次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忍受她的啊?!阿初再一次在心底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