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损失惨重,但是效果还是有的,至少将太湖贼拖延了一段时间。
甘兴将留下断后的这两千人杀伤大半,剩下的基本上已经没了战意,在喊过几次“投降免死”后,好些人就将武器给丢了,自己抱头蹲在地上。
甘兴见大局已定,望了望已经快要跑出他视线的太湖贼,眼中厉色一闪:“谢济带本部留下看守这些人,其他人跟我追!”
到了木青跟前的时候,陈鸣看木青的脸色有些不好,想来是手下折了近半的原因。甘兴火急火燎地,也顾不上安慰木青,只说了句“跟上”,就跨过这段血腥的战场,跑了过去。
木青嘴角抽了抽,还是收拢了残兵,继续跟了上去。
赶了一会儿,甘兴他们也有些斩获,但是最前面的还是有些没影了,这让甘兴很是暴躁,就在这时,甘兴看到了骑在马上来回冲杀的陈鸣,他眼神一亮:“陈鸣,现在全部骑兵暂归你管,你骑马赶到前去,务必截下他们。”
陈鸣应了一声,带着骑兵呼啸而过,让木青眼神很是复杂。其实不光木青感觉很复杂,甘兴心里也很复杂,他刚开始统领陈鸣的时候未尝没有给他下些绊子,回去后再让刘县尉表示一下的心思的,只是现在陈鸣确实很得用,自身武力强大,手下也有好些悍将,正是追击的最好人选。
要是其他人的话,即使能追得上,估计也留不下典康他们,说不定一个不注意还会被杀得大败。
领了命的陈鸣一直策马狂奔,一心追赶上典康他们,只有遇上那些挡在路上,影响他马速,或者目露凶光,想对陈鸣下手的太湖贼时,陈鸣才会给他一枪,将他砸出十丈远去,对于路上的其他太湖贼却不是太爱搭理,直接纵马过去。
所以陈鸣追击的速度很快,很快就看到了跑在最前面的典康等人。
韩忠见典康似乎有意回去再与陈鸣大杀一番,心中一跳:“老典,还是先撤退要紧,若是还想与他交手,以后有的是机会。”
典康听了脸色稍稍好转了些,接着还露出一股神秘的微笑:“希望越早越好!”
说完典康他们很快消失在山谷中。
陈鸣看着那幽幽的山谷,心中一凛:“停!”
“吁——”陈鸣的马前蹄跃起,再重重地踏在地上。
看着有些不解、脸色涨红的骑兵们,陈鸣道:“罗信、秦明,你们下马,各带五十人上山头看看,若是……”
还没等陈鸣说完,山上就轰隆隆地滚下一些巨石,将通往那山谷的道路封锁了大半,一些本来有些不满的骑兵脸色一变,心中泛起了深深的寒意。
原来韩忠他们之前对战胜甘兴他们也不是太有信心,所以竟然在这里设了伏,若是他们稍有不敌,他们也会退回此处,引甘兴他们来追,到了这里后巨石落下,再反过来厮杀,以求尽可能地杀伤援兵,若是像现在这样战败,这些布置也可以切断道路,让自己从容逃脱。
这招其实是之前想用来对付吴县驰援无锡那些援军的,只是那时那些援军太大意,直接中了埋伏,根本没用上这个计中计,所以这个计策就又拿来对付甘兴他们,不过这个计谋还是跟上一次一样没有生效。
山头上的太湖贼见陈鸣似乎识破了他们的计策,所以也不等陈鸣来查,直接就将巨石推了下去。
看着他们这个举动,陈鸣稍稍松了口气,若是这边没有埋伏,他的威信会受到一些损伤,甚至甘兴来了之后都有可能说陈鸣贻误战机,这对他是大大不利的,现在嘛,只看这些骑兵钦佩的眼光就知道陈鸣这次绝对赚大了。
陈鸣压下心中的喜悦,装着很淡然的样子,接着说道:“你们上去,以探查为主,若是上面人数有限,就将山头拿下,不过注意了,这事不用勉强,还是以保全自身为上。”
“诺!”罗信、秦明各领着五十人下了马,朝山头而去。
陈鸣回过头:“其他人,跟着我切断这些太湖贼归路,等待甘从事到来!”
烈马奔腾,轰隆隆响了起来,陈鸣带着其他骑兵就在山谷外来回奔跑,将想要从此处过去的太湖贼们击杀大半,很快山谷外就鲜血横流,似乎将山谷和山谷外切成了两个世界。
秦明心中有些忐忑,他的带兵经验实在不多,就是贼曹所这些人最大的自豪——鸟鸣山那场战役他都没有参加,所以他很谨慎,努力地回想着赵大教授的内容,小心避开那些容易被滚石打击到的地方。
突然,他就看到有个人头从山脊上冒了出来,秦明手中长弓一动,一把箭飞了过去,山头上的人一声惨叫,接着滚落下来。
这些骑兵眼神闪动,说实话,本来分在秦明这里,他们还有些不乐意,陈胜虽然对秦明很推崇,但是他们这些人可没见过秦明发威,感官上差了好些,而罗信的武力却是贼曹所里人所共知的,所以他们自然更希望能跟着罗信。
秦明这一箭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向他们说着什么叫做“盛名之下无虚士”,说着他的地位也是靠自己的本领来的。
山上的太湖贼们看到同伴刚露面就被爆头心中惊悸,一直藏在后面,不再敢出来。不过只是躲着肯定不是办法,所以他们看也不看,就将那些准备好的滚石推下山,不去管是否能砸到人。
等将准备好的巨石、滚木全部推下去后,一个太湖贼又是露了一下面,看着被自己破坏的山体和毫发无伤的秦明等人,赶紧又将头缩了回去,就这样,他还是觉得一根弓箭擦着他的头皮划过,他战战兢兢地对这些不地道的“兄弟们”说道:“他们又上来了,咱们快退吧,反正军师他们肯定已经跑远了,这群官兵追也追不上了。”
太湖贼们对视一眼,看出了各自眼中的退意,当下身子就是一转,开始撒丫子就跑,只有提议这人还呆在原地:“等等我,我不要跑最后一个。”
哪想到前面的太湖贼听到这声音跑得更快。
秦明他们小心地上山,到了山头之后,山头上已经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留下,他朝对面看去,发现罗信也到了另一边的山头,上面同样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远处似乎有人哭着喊着狂奔,慢慢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秦明和罗信各派了一个人下山,朝陈鸣报告去了,接着就在山头上搜索起来,以防还有人藏着。
想彻底封锁太湖贼的归路是不行的,不然下场估计跟木青一个样,不过截下大半的人手还是没问题的,等了这么一会儿,甘兴也带兵到来,这下那些太湖贼彻底胆寒了,要么不顾陈鸣的警告开始疯狂冲击,要么心丧若死,已经做好了投降的准备。
又是一轮血腥的厮杀,这次的伏击终于告一段落。
甘兴赶到时看到陈鸣在这里,而且没有拿到典康的人头脸上有些不好看,不过看到那些山谷中的巨石那些不快就不翼而飞了。
就在这时,秦明他们派下的斥候也到了,将山上的讯息介绍了一遍后,陈鸣道:“甘从事,看来伏兵已经退走了,我们继续追击吗?”
甘兴沉吟一番:“算了,还是等谢济他们带兵过来汇合,休整一番,再顺便清点一下伤亡再说吧。”
很快队伍就重新集结起来,伤亡也统计了出来。
队伍中伤亡最多的自然是甘兴的郡兵,因为甘兴人最多,受到的冲击也最大,郡兵们死亡加上重伤失去战力的就足足七百余人,接下来就是木青的队伍了,他之前估计不足,心也太大,所以伤亡近半,只剩下五百来人,谢济也伤亡了近百人,陈鸣的人手伤亡了近五十人。
他们伤亡不小,战绩同样不错,杀伤加上俘虏的人手有八千多人,也就是说典康他们带回的能有个二千人就不错了。
看着统计上来的数据甘兴还是有些高兴的,也大方了一回,将缴获的银两分发了大半,让他们士气大振。
甘兴将这些俘虏中的头目挑了出来,绑上缰绳单独看押起来,其他人也是打乱一下,让他们没法抱团。甘兴和木青还从这些人中挑选出底子不错、被裹挟来的百姓编入自己的队伍,这让损失惨重的他们脸色好了些。陈鸣和谢济都没有挑人,因为他们的队伍多少偏于配合,现在突然加入其他人,说不定战力会不升反降。
虽然得胜,但是陈鸣心中却没有多少兴奋,反而有些悲伤,他伤亡了近五十人,准确地说是四十七人,这些人大部分是四个月前才加入进来的,不过也有八个人是之前贼曹所的,甚至还有一个最早跟着他的,就是陈力。
陈力的武力其实不错的,人也是勤勤恳恳,对于陈鸣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所以陈鸣在贼曹所的时候就抽调了他和陈申过来帮忙,之后又有几个人加入进来,不过总的还是不多。现在这样的老兄弟竟然被流矢射中,当场身亡,怎能不让陈鸣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