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兴愉悦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将这群伏兵击败没多久,他就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吴县陷落了。
虽然心中早有了些准备,但是吴县的陷落还是让甘兴有些失望。
要知道吴县乃是吴郡的郡治所在,一郡太守就在那里,日常处理政务也在那里,所以陷落了意义非同小可。而且吴县若是没有被攻陷,那么等甘兴这批援军赶到的时候,那就成首尾夹击太湖贼了。那时太湖贼攻击的时候没法尽全力,得留下一些人手防备甘兴他们,而吴县里的郡兵见到援军到来绝对士气大振,战力会更强一些,所以吴县的危机可就基本解除了。
不过当时吴县驰援无锡的郡兵被埋伏,援军大败而回,这事对吴县里的郡兵绝对有影响,再加上太湖贼的连日进攻,守不住也是正常的。
甘兴又问了吴县被攻破后跑出来的这些人,可惜这些人当时跑得匆忙,没有注意到更多的细节,这让甘兴有些失望。
甘兴心中暗自思量,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各位,虽然吴县陷落,但是救援的任务还在,我决定,全军加快速度,争取早日到达吴县,趁敌未稳,将它夺回来!”
陈鸣等人高声应诺。
不过急行军了一会儿,又有一个消息传过来,这次不是甘兴又拦路打探消息,而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你说什么?!你们太守身亡?你******在开什么玩笑?”甘兴咆哮道,眼中的凌厉将来报讯的太守亲卫吓了一大跳,这位杀出一条血路赶来报讯的亲卫本来就有些体力不支,现下又受了如此惊吓,当即脸色一白,昏死过去。
现在战场在吴郡,吴郡太守可说是最了解各地情况的,吴郡太守能给甘兴的帮助可想而知,而且吴郡太守在当地的威望也是有的,只要给他一些时间,说不定就能聚集起大量的乡勇,这样夺回吴县就多了几分把握,现在竟然死了,那么他这些人即使能将太湖贼打退,那自己的精锐也得损失大半,这对甘兴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见甘兴如此暴怒,一旁的秦守劝道:“从事大人不用忧心,至少吴郡太守也没落到太湖贼手中,成为人质不是?”
甘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实话,比起吴郡太守身死,甘兴心里还真宁愿他落入太湖贼的手中。
要知道现在吴郡的形势还是比较糟糕的,接着打下去吴郡还会更加糟糕,那么这个责任谁担着?朝廷要责罚的时候会拿谁开刀?
毫无疑问,若是吴郡太守吴为不死,那自然得他担着,但是现在嘛,估计责任得落到扬州刺史夏侯成和驰援的军队头上,驰援的军队领头的是谁?那就是他,甘兴!
所以知道吴县陷落后还有些淡定的甘兴发飙了,这时之前表现有些“不堪”的秦守竟然敢插嘴,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欠骂吗?
骂过之后,甘兴心里也好受多了,接着环顾一圈,眼光落到陈鸣身上:“陈鸣听令!”
陈鸣一愕,不过还是站起来:“陈鸣在!”
甘兴冷然道:“陈鸣,令你带五天口粮率领全部骑兵赶往吴县,务必不能让太湖贼打扫好战场,另外也要收集一下吴县的情报,这事要在我赶到前准备好。”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向陈鸣投来各色眼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甚至还有恨意!
秦守心中恨意难当,要知道当日他出马确实想替丁逸报仇,也有趁典康没恢复过来来场车轮战的心思,但是驱使他出战的最根本原因却是潜意识里争功的念头。
他当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丁逸抢先了就有些懊恼,丁逸死后他是悲喜交加,不过上场后他可是丢尽了脸面,接着风头可说是被罗信和陈鸣他们抢光了。
所以他对自己生还有些庆幸,但是对罗信和陈鸣却没有感激,反而有些埋怨,接下来陈鸣可说是屡受重用,这让他对陈鸣的埋怨升级成了怨恨。在他心里,这些本来该是他的,统统都是他的:与典康战平的应该是他,接着率着骑兵追击的应该是他,再到现在率领骑兵赶往吴县的还应该是他!陈鸣就是个该死的窃贼,偷走了他的战绩,偷走了他的功劳,偷走了他的所有荣光!
他满心的怨恨,至于自己实力不足于取得这些荣耀则完全被他忘记了。
大家心思各异,但是这个命令是不会改的,陈鸣还是应诺,带着全部的骑兵奔往吴县。
一路时不时查探一下,免得遭受伏击,其他的陈鸣就没怎么管,即使路上遇着因为城破而逃难的百姓陈鸣也没空搭理,就这样紧赶慢赶地,他们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了吴县城外。
到了之后,陈鸣一声“停”,骑兵们就慢慢停了下来,接着陈鸣看到城外打扫战场的太湖贼或者百姓们就接着命令道:“射!”
密密麻麻的箭只朝着城外的人倾泻而下,城里的见到陈鸣他们之后也是一惊,立马叫人关闭城门,也不管外面的人进来了没有。
好在陈鸣他们还停下来,没有直接冲进来,好歹有了些缓冲的时间,让那些守城门的太湖贼暗自庆幸不已,至于外面那些喊着要进来的,抱歉了,军情紧急,想进来可以,绕到其他城门吧。
陈鸣不是没想过直接冲进去的,只是自己这么些人手,即使冲进去了作用也不大,估计也是个被赶出来的下场,所以陈鸣没有轻动。
城外的人见陈鸣似乎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也飞快地跑到其他城门,又入了城。这段时间陈鸣一直没有继续攻击,因为陈鸣知道在外面的大部分都只是吴县的普通百姓而已,他射过一轮震慑一下就是了,完全没必要赶尽杀绝。
静下来的这段时间,陈鸣看向了吴县城外的这片地方:城墙下污秽遍地,断木、尸体等等密密麻麻,护城河也已经被填满了,溢出来的河水全部染成了深红色,城墙同样还没有清理,血迹斑斑,由此可见之前战事的惨烈。
陈鸣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有些难受,从这个场景就可以想象当时太湖贼们应该是先驱使裹挟来的百姓先攻的城,因为若是只用精锐攻城的话,死伤绝对不会这么多。
陈鸣有些沉默,跟来的骑兵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城里的太湖贼因为陈鸣他们的到来也注意到了城下的情况,即使之前就已经看过,事情也是他们自己做的,但是现在看来依然是心颤不已,所以城里城外都是一片寂静。
虽然很想收敛这些尸首,但是陈鸣知道不能,事实上他的任务就是在甘兴带人过来前保持住这个状态,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护城河可是一大利器,每次攻城战都不知道多少人因为护城河而死,若是现在让他们将护城河重新挖开,那么接下来就需要陈鸣他们自己来填,这不知道又要丧生多少人马?
所以即使对不住他们,但是陈鸣也只能狠心不让他们入土为安,甚至不能让其他人来将他们埋葬下去。
陈鸣的到来让本来就喧嚣的吴县气氛更加沸腾起来,各大岛主也纷纷上了城垣,朝陈鸣他们这里看了过来。
“大家说说,现在怎么办?”说话的是郑奇。
郑奇最终还是没有成为盟主,这不是因为被打断后郑奇就不能成为盟主,其实即使郑奇真想当盟主也可以先推迟一番,假意不同意,之后别人劝进再三,然后郑奇就可以推迟不过,“勉为其难”地就任盟主了。这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当然郑奇没有就任,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成了盟主,而且因为郑奇的身份高,话语权还是很重的,现下他就出声,俨然一副自己是老大的模样。
肖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虽然有几分利用郑奇的心思,但是这个位置确实也很不错,他自问若是与郑奇掉个个,他绝对会当这个盟主的,从此团结起这支力量,打下更大一片江山。郑奇现在明显就是既想当老大、要好处,又不愿意担上责任,这样的人他实在没法心服!
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将自己的不满掩藏了起来:“他们现在立足未稳,我看我们可以出去与他们大战,消灭这些有生力量。”
“哼!我们拿什么消灭?靠你那些刚败退下来的人马?”一个岛主阴阳怪气道。
因为没人当盟主,肖雄又是发起人,所以他的地位隐隐只落后于郑奇,这让几个岛主看肖雄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很不满,现在抓着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你这腌臜泼才,看不上老典怎的?要不咱们比划一下?”典康败退吴县已经很不爽,见这岛主竟然对他的主公开炮当然是丝毫不让发起反击。
典康的忠心让肖雄很是满意,心中大赞当时给典康的待遇绝对值得。
“哼!”这岛主知道典康能打,自己手下没有人是对手,所以当然不应战,不过他嘴下却不饶了他,“你是牛,不过我怎么听说你与一个毛孩子打成了平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