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唇角溢出一抹莫可名状的笑——
情不知所起……
二人皆是谨慎之人,这般随性而为也仅是月色弄人,东方泛起鱼白,月白便缓缓起身,将怀中之人放至榻上,深深注视,方才大步轻声离去,只是几步之遥复又折回,从腰后抽出一支玉笛,放于舞昕枕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惑人之极,复又冷眼看向地上那卷昨夜被他弃之在地的卷轴,眼一眯,思虑之间,眼底煞气一掠而过,不知所以……
待月白离去,床榻上舞昕眉睫轻颤,缓缓睁眼,水雾迷蒙之间多了份清明,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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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八日,天哗啦啦地下了一场雨,扫清了洛水城中的一丝燥热,街上湿漉漉的,倒是因为雨后凉风阵阵,往来的人也开始热闹了起来。一个书童装扮的少年穿梭在人群中,匆忙地往夕涯阁的方向跑去。
见是相府中的人,夕涯阁并未刁难,亦无多礼,只是直接请示一番后,便将人领入内阁东厢。
侍童立于门前,轻手敲门,未退尽童稚略带沙哑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小姐,相爷命小的前来唤小姐回家议事。”
见屋内之人没有回应,侍童亦不敢离去,又不敢再出声通报,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舞昕恍若未闻,独自梳妆,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目光变得幽远而宁静,端庄之态有如神圣仙姿,手中梳发的动作顿了顿,唇边咧开一抹若有似无的自嘲。
忆痕不在身旁,这些年自己倒真是被她宠坏了,着实不习惯啊!
一丝如蚊嘶般的叹息溢出,舞昕意识到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事实——她不会梳髻。
儿时在相府之中都有侍女服侍,上了天雪峰后只是将长发束起来轻便了事,后来遇到了忆痕,便由她一手操办。如今,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唤来夕月?还是算了吧!舞昕轻笑,随意用玉簪将长发束了起来,简简单单,却反而让她多了一分灵气。
看着镜中的自己,倒是有半刻愣神,门外便传来一陌生的通报声,那柳眉微微拢起。
父亲?一夜的安眠,醒来后终究逃不过世事的烦扰。
忽地,舞昕想起昨夜。
起身从榻上的玉枕旁取出那管玉笛,晶莹剔透,冰冰凉凉,那一身玄衣犹如墨玉般剔透的男子仿佛立于身旁,恍惚之间唇间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将玉笛收于袖中。可是回身时目光却不经意落在木盒之上,转念之间,又化作一抹深沉。
每每忆起那如今总是一身明黄华衣之人,她都无法清明。
是因为他在自己心间的份量?还是感叹他们之间的距离?
中秋之夜便是百日闭气之末,尚有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