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帅知道:东久迩宫稔彦王是皇室大将,日本宣布投降之后,前任铃木首相已完成历史使命请辞,东久迩奉命组阁。稔彦王在日本威望极高,言词之中又透露出他是一个内心强硬的人,遂又问道:“听说日本军界至今还有人在抵制投降,你怎么看待你们的投降?”稔彦王答道:“战败投降,天经地义;拒绝投降,愚蠢至极!”麦帅见左右并无其他日本人在场,径直道:“今晚八点,到我的住地来找我!”
是夜,麦帅亦下榻横滨宾馆,做了尼米兹的邻居。就在洗尘晚宴上,两人挨着坐,尼米兹告诉麦帅:“以梅津美治郎为首的一批战犯,用心险恶地派出一大批患有性病的日本妓女勾引我们的官兵,现在很多官兵都得了性病,昨天夜里,竟有一名扮成服务员的妓女来勾引我,我已下令将她拘禁,等待华盛顿派性病专家来化验!”
麦帅停下手中的刀叉,盯住尼米兹,说:“老弟,你我一海一陆打到现在,论战功,你不在我之下,可是你知道杜鲁门为什么选择我做驻日盟军总司令而不是选择你吗?”见尼米兹一脸茫然,麦帅指着正在欢天喜地大快朵颐的美军军官们问:“你看他们哪一个象身患性病的样子?”
尼米兹这下反应了过来,是啊,哪有得了性病还会如此快活的!尼米兹气愤道:“都是你的小参谋沙利文这样告诉我的!”麦帅笑道:“沙利跟你一样,只懂打仗,不懂生活,他一定是沾了腥被王长官盯上了,王长官拿他当棋子来敲山震虎!”尼米兹吃惊,问:“你是说,王长官要监控我们的私生活,岂有此理,我要向总统抗议!”
麦帅道:“你抗议什么,你有什么证据?她是职业特工,干这些事,我们远远不是她的对手,有她在的每一天,我们都得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尼米兹这下倒开了窍,说:“我有点不信,她一个女人,怎么好意识盯男女之事?”麦帅道:“你忘了她身边还有个李虎!”
晚宴后,麦帅回自己的房间,稔彦王已如约恭候在门口。
麦帅很仔细看了左近无人,二人才一同进入房内。麦帅冲了两杯咖啡,照直问稔彦王:“解散全部日军,你还需要多少时间?”稔彦王道:“奉天皇之命,我已在全力进行,大约不会超出两个月。”麦帅听了较为满意,又说:“九月二日在密苏里号军航举行受降仪式,之后,我要对日本进行全面改造,其中两件最紧要的事情是抓捕战犯和削减天皇的权力,你能全力配合吗?”
稔彦王起身鞠躬道:“不能。抓捕战犯,是战胜国对战败国的特权,但作为同胞,我们自己人抓自己人,实在有悖伦理。至于削减天皇权力,于日本国情不利,还请大将军三思!”
麦帅挥手,稔彦王再鞠躬而出。
此时,王倩就潜在麦帅房中,她听出麦帅在尽可能寻找与日本人达成共识的途径,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有服务员敲麦帅的门,进来的女服务员十分妩媚,就在妩媚一笑间,解了衣衫。
看着一身的玲珑,麦帅当然喜欢,却不能不以平生最大的勇气,发出一声正人君子的怒吼:
“滚!马上滚!”并拔枪上膛。
女人仓惶而出,差点跌倒,有一只手及时从旁撑住她。
伸手的人是王倩。
8月31日下午,以徐永昌将军为首的中国军事代表团从菲律宾搭乘美国的运输舰抵达横滨港,李虎、王倩、稔彦王一道前往迎接。与前一天迎接麦帅的盛大场面形成强烈对比,因为东京湾驻扎的都是美国海陆军士兵,他们并没有什么热情来欢迎中国的代表团,欢迎中国代表团的场面显得十分冷清,除了李虎、王倩、稔彦王之外,就只有一些媒体记者。
王倩提前知会裕仁,说今日中国代表团要来,并暗示日方必须保须以与迎接美国代表团相同规格,裕仁只得派首相稔彦王前去迎接。稔彦王明显不怎么把中国代表团的到来当回事,推说现在麦帅强令他要在两个月内解除所有本土日军的武装,工作很忙。
稔彦王的态度激怒了李虎,李虎告诉裕仁:“东久老鬼如果胆敢不去,我带上他的人头去接徐将军!”裕仁知道李虎这种猛人可没什么做不出来的,遂严令稔彦王前往迎接中国代表团。
徐永昌、杨宣诚、朱世明、王丕成、李树正、陈延辉等一共五十四名代表团成员登舷上岸。徐永昌与李虎、王倩热情握手之后,王倩向徐永昌介绍稔彦王是现任日本内阁首相。稔彦王向徐永昌鞠躬,徐永昌却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主动与稔彦王握手。众人见过之后,徐永昌发现稔彦王一副十分焦急的样,而李虎则用一双冰冷的目光盯着稔彦王,遂对稔彦王道:“首相先生,您工作忙,就先回去工作吧!”稔彦王闻之大喜,连连鞠躬上车去了。
徐永昌望着远去的小车问王倩:“王长官,没几天之前铃木贯太郎是首相,现在他又是首相,他这火烧屁股的样子,怎么回事?”王倩道:“现在日本是天皇当家,首相就是个临时跑腿的,跑完一段就换人。麦帅现在掌管日本的一切,他命令稔彦王在两个月内把日本本土的日军全部解除武装,这个任务的确够他忙的。不过,他一完成任务,首相又得换人了!”
徐永昌问:“裕仁对他也不满意吗?”王倩道:“是麦帅不满意,麦帅要全面改造日本,包括去战争化、限制天皇权力、废除贵族、建立主权在民的现代民主制度等等,但稔彦王作为皇宗成员,显然不适合。”徐永昌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日本人因祸得福,因为战败反而可以从此走上民主道路,相比之下,我们中国是国运堪忧啊!”
一众人入横滨宾馆,却被告知横滨宾馆已全部被美国人住满,这一回李虎、王倩都被激怒。日方工作人员耐心解释,说他们也不敢得罪美国人,除了美国之外的其它八个战胜国代表团全部安排到神户市的神户大厦,这就有专人专车送往神户大厦。徐永昌一把扯住就要去找麦帅发火的李虎,低声道:“李将军,美国人帮助中国抗战,有恩于我们,切莫为了一点生活小事闹矛盾!住神户就住神户好了,我们中国人没那么娇贵!”
王倩双手一摊道:“可是,我答应中华街的老乡们,说我们去他们那里吃晚饭,现在要失信于人了?”徐永昌道:“王长官既有如此安排,我们岂能失信于海外同胞,大不了今夜就寄宿在中华街!”日方工作人员在一旁听了,赶紧过来说:“各位长官尽管去中华街相会,即使是深夜我们也会用专用列车送你们去神户,神户那一边也有专门服务人员接待!”
这下,问题都解决了。宾馆车队跟在李虎、王倩车后,将一众中国人送往横滨市中华街,徐永昌和杨宣诚坐李虎车上,李虎驾车,王倩请徐永昌坐在驾驶副座上。车过一片烂楼区时,徐永昌看见马路边站着一排小学生,向着车队整齐地举手敬礼。李虎将车速降到最慢,徐永昌看见小学生们尽管衣衫褴褛,有的穿着大人的鞋子,有些男孩也象女孩一样用一块黑布围在腰间当裙子,却一个个昂首挺胸,在一排学生的最后,是一位女教师,因为鞠躬着头,看不出年纪。
车入中华街,整条街区都挂满条幅:
“热烈庆祝中国军事代表团进驻日本!”
“中国的胜利,我们的光荣!”
项氏饭店的项老板领头而来,街上家家户户响起鞭炮,龙灯、狮子灯在锣鼓声中奔腾跳跃而来。
代表团成员这才感受到真正的欢迎。
9月2日,是日本投降同盟国受降正式签字日。住在神户大厦的各盟国军事代表团纷纷提前动身前往横滨港,搭乘美国驱逐舰乘风破浪前往受降签字地:东京湾。
在九个受降盟国中,遭受最深重灾难的是中国,徐永昌将军没有和其他盟国签字代表立在一处,而是独自一个立在舰甲的前端,遥望大海茫天。徐永昌,国民革命军陆军一级上将。身处乱世而具备中国军人的一切美德,是一位在精神境界上可以媲美华盛顿的优秀军人。
签字仪式定在停泊于东京湾的美国战列舰“密苏里”号上举行。“密苏里”号舰的主甲板有两三个足球场大,到处都是密密簇簇排列着身穿卡叽制服、持枪肃立的陆战队士兵,军衣洁白、折痕犹在、满脸笑容的水兵,互相招呼的军官以及200多名记者。灰色的舰身油漆一新,16英寸口径的大炮,斜指天空。这天天阴,灰云四罩。舳舻千里,蔽日遮天:围绕美国第三舰队旗舰密苏里号,三百八十艘舰船列阵横滨东京湾。
签字的地方在战舰右侧将领指挥室外的上层甲板上。签字用的桌子,原来准备向英舰“乔治五世”号借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案,因为太小,临时换用本舰一张长方桌子,上面铺着绿呢台布。桌子横放在甲板中心偏右下角,每边放一把椅子,桌旁设有四五个扩音器,播音时可直通美国。将领指挥室外门的玻璃柜内,如同装饰着织锦画一般,装着一面有13花条、31颗星、长65英寸、阔62英寸的陈旧的美国国旗。桌子靠里的一面是联合国签字代表团站立的地方,靠外的留给日本代表排列。桌前左方将排列美国50位高级海军将领,右方排列50位高级陆军将领。在主甲板的右前方、紧靠舷梯出入口的地方,排列着水兵乐队、陆战队荣誉仪仗队和一小队体格强壮的水兵。
海尔赛将军是美国第三舰队的指挥官,“密苏里”号是他的旗舰。这时他正笑吟吟地站在出入口,和登舰的高级将领们一个个握手寒暄。之后,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将军到了,海尔赛将军陪着这位上司步入将领指挥室,舰上升起尼米兹的五星将旗。乐队不断奏乐,美国高级将领们不断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