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日本的军人,他们听命于天皇和日本政府,他们脑中并不存在你们中国人的是非观念,比如说,日本军队曾在中国进行细菌战,并用中国的活人进行细菌试验。这在中国人看来,是惨无人道,这些从事细菌武器开发的专家就是畜生,但是这些日本军人专家脑子里完全是另一种思维,他们认为他们是爱国者,在为日本拓展生存空间的神圣事业从事着常人不能为之的工作。
“所以,从人性的角度,广大的日本士兵都是抱着爱国的热情去中国作战的。作一种不应该的假设,假如日本取得了最终胜利,我想请问二位,他们还会是战争罪犯吗?”
酒井太太的话题很沉重,众人听了都很沉重。酒井太太见众人不语,停顿片刻又说道:“我悟出的一个道理是:爱国其实是狭隘的,爱人才是广大的。狭隘的爱国是催生军国主义法西斯主义的瘟床。麦克阿瑟将不愧来自民主国家,他将战争罪犯的提名限制在中高级将领尽量缩小打击面是非常英明的,罪恶的根源在天皇和天皇周围的一帮决策者!现在稔彦王搞什么‘一亿总忏悔’,简直是荒谬无耻,一亿日本民众何罪之有!最需要忏悔的是天皇,是他发动了战争!”
王倩道:“老师,你的意见非常宝贵,我会转达给麦帅,让他一定善待日本民众,让他在日本做一个流芳千古的管理者!”
李虎、王倩起身告辞。酒井太太拄出一根拐杖来,对李虎道:“李大侠,我就用这根拐杖来打土肥原,你给安排个时间!”
李虎道:“就在明天,我安排好了就来接您去巢鸭监狱!”
回程路上,王倩感叹道:“美良子的母亲真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李虎与克劳斯一道,外出执行了一趟抓捕战犯任务。这次抓捕的战犯荒木贞夫是很有意思的人,仪容俊秀,留着两撇很浓很夸张的八字胡子。荒木凭着一身精湛的武功,并不把克劳斯少校放在眼里,被捕时提出要与李大侠过上一招,否则沦为阶下囚之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李虎概然答应,并让荒木持武士刀,二人套手走势,荒木也不客气,使出毕生所学,他想看看这位日本第一武士龙泽南的中国义兄是否真的如同传说中一样厉害。李虎出于对一个习武者的尊敬,耐着性子和荒木走了几招才喝了一声“去!”荒木长刀脱手,输了。
荒木伸手就擒,让李虎锁了双手,哈哈大笑:“老夫能被李大侠所擒,快哉!快哉!”李虎和克劳斯都明白,荒木这个色厉内荏的战犯不过是想找一个体面的方式被而已,仿佛被李虎所俘就是一件光荣的事。众人押着荒木上车,荒木又十分老皮地找李虎说话:“我历任陆军大学校长,是一个职业教育家,麦帅把我定为战犯,实在冤枉。我与李大侠心意相通,相见恨晚,还望李大侠在麦帅面前替我作个申辩?”
李虎昨夜刚刚听了美良子母亲酒井太太关于战犯的理解,已经明白真正的战犯就是挑起和发动战争的那些大人物。李虎冷笑一声,从身上取出一份关于荒木贞夫战争罪行的材料念道:
“1931年,12月13日,荒木贞夫在以犬养毅为首相的内阁中任陆相。
“荒木贞夫在陆军大臣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两年多,而此时,正是日本制定对外扩张侵略政策的关键时期。身为陆军大臣的荒木贞夫不失时机地利用电台、报刊和书籍等,拼命鼓噪所谓“昭和日本的使命”,大谈日本的生命线,为日本加强军备,扩大对外侵略摇旗呐喊、奔走呼号。这期间,荒木的声音不仅传遍了日本的各个角落,“荒木将军”的形象被罩上了英雄的光环,一些被蒙蔽的青年人将他奉为偶像。荒木贞夫的名字不仅在日本国内家喻户晓,甚至声名远播到欧洲大陆。当时德国曾有人出了一本名为《现代世界十杰》的书,其中便赫然将荒木贞夫与墨索里尼、希特勒等人并列一起。
“由于有荒木贞夫的存在,日本军部在相当程度上控制了当时日本的国家大权,可以说,在荒木贞夫的时代,日本陆、海军迎来了其建军史上从未有过的辉煌时代。一时间,日本社会对军部的批判,如同退潮一般,突然间便悄无声息了。
“荒木贞夫出任陆军大臣,不仅推动了日本新军阀的诞生,同时也为后来广田弘毅内阁时期实行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奠定了基础,因此,在日本军阀的罪恶史上,荒木贞夫扮演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
李虎念完,停顿了一下,对荒木道:“荒木先生,不,应该叫你荒木教授,你很有学问和思想,但是,你把这些学问和思想用来鼓吹和发动侵略战争,你是媲美墨索里尼和希特勒的法西斯党魁啊!麦帅真是英明,你这张能言善辩的嘴也救不了你!”
将荒木贞夫送去监狱,返回盟军总部,上楼时,李虎迎面碰上正下楼来的梅津美治郎,梅津赶紧壁立于一旁,鞠躬让路。李虎上了楼径直来到王倩办公室,看见办公桌上搁着三把日本军刀。李虎拎刀在手,几乎感觉不到什么份量,持刀之人连三流武士都算不上,一把刀上刻有“关荪六”三字,一把无字,另一把刻有“助广”二字。
李虎惊问王倩:“两名杀人魔变成三名杀人魔了?”王倩点头递给李虎一张照片,李虎看见照片上一个头发蓬乱身着白衬衫的日本军人正手持长刀劈向一名双手被捆绑跪地的中国青年,李虎何等眼力,一眼看出那把长刀,正是助广。王倩道:“麦帅昨日看两名杀人魔的材料,也大为震惊,向当年滞留南京的美国记者征集照片,今日一早,便有一位当年目击南京大毒杀的美国记者传来这张照片,并证实当年参与百人斩杀人比赛的不止向井和野田两人,还有另一名更邪恶的恶魔田中军吉。当年,田中军吉是谷寿夫第六师团大尉中队长。据说他手持这把名为“助广”军刀,在南京挥刀斩杀手无寸铁的中国军民。从中华门到水西门,杀遍南京城,斩首300余!”
李虎问:“难道梅津为了立功,已经把这三个畜生全都逮起来了?”王倩道:“你是奇怪为什么罪犯没逮到,三把犯罪的军刀却送来了。这三把军刀都被日本政府和军部作为非凡的战功收藏在国器纪念馆,梅津直接送了过来。”李虎一掌拍在桌上:“把毒杀中国人当作光荣炫耀,我要烧了这国器馆!”
王倩知道李虎可是言出必行,赶紧阻止道:“李大哥,我已看过麦帅的改造日本计划书,国器馆等一切涉及辱华文化设施都在废除之列,给一些时间给麦帅!我把抓捕田中军吉的任务留给了你!”李虎道:“好,我现在就一个人去抓这个畜生!”
王倩摇头:“现在不行,梅津已发出消息,让向井和野田两个杀人魔到东京来接受封赏,今天下午,两人就会一道抵达东京,我已安排美国宪兵在火车站等候抓捕。田中军吉就是东京人,而且,他还是佐藤的学长,佐藤刚才在电话里告诉了我关于田中军吉的详细情况,田中家里有老幼妇孺十几口人住在一起,佐藤建议,为了不冲击他家中的老人,由他出面把田中约出来再行逮捕,当然时间也定在下午与逮捕向井、野田同时,只要佐藤来电话,你就前去抓捕!”
李虎盯住王倩:“田中在南京杀我们三百同胞之时,可曾想过我们的同胞家中有老人!抓捕田中,就要在他家中,让他的父母看清楚,他们生出来的是怎样的一只畜生!”
王倩知道李虎不会让步,点头:“我去让麦帅签发逮捕证,但时间一定下午!”李虎应允,握拳道:“南京城破之日,我尚在狱中,若南京有我李虎九刑十八狱兄弟守城,就算城破,也要杀他小日本流血成池!”王倩笑道:“李大哥,这个牛皮也别吹了,你若不是遇上我,还在把汪精卫当恩人哩!”
李虎回想过往,确是王倩把他领上为国效力之路,男儿不报国,枉作大丈夫!日本人如此穷凶极恶,李虎此时已起杀伐之心,一分钟也不能等,想起昨夜对酒井太太的承诺,中午既抓不了田中军吉,就去狱中请出土肥原贤二,交给酒井太太打一个痛快:让一个老人的彻骨仇恨得到一点点渲泄。
李虎驱车前往第四十七中学,到时,酒井太太和美良子母女正在吃中饭,见李虎来,立马添了酒菜拉李虎入席,李虎草草吃喝些许,便拉酒井太太上车去巢鸭监私揍土肥原。美良子起身来对李虎道:“以前,因为我的身份,我虽与公主情同姐妹,却有心理上的自卑,现在我只是一名教师,是一名光荣的劳动者了,我可以叫公主一声妹妹,也可以叫李大侠一声妹夫!从妹夫这里,我感觉到中国男人真好!”
李虎知道美良子这样说话,是在想念赵天明了。只听美良子又道:“我母亲执意要去打土肥原老流氓,她这么大年纪,手上还能有几分力气,我算定妹夫今天会来,所以我已向学校请了一个下午的假,走吧!”
李虎听美良子最后的“走吧”两个字非常冷,她的仇恨正在凝结。
出门时,屋外聚了很多教师和一众衣衫褴褛的学生在观看有盟军总部标识的军车,美良子扶酒井太太上到车上,有一位老教师双手举着一个信封壮着胆走近李虎说:“李长官,这是一封写给麦克阿瑟将军的感谢信,请您替我们转交!”李虎出于礼貌,亦双手接过并郑重承诺,老师们十分高兴,全都向李虎鞠躬称谢。
军车开出校区美良子告诉李虎:“刚才给你递信的是我们的校长,昨夜,你和妹妹一走,校长便来找我,说是要向麦帅请愿。现在麦帅的盟军总部驾驶天皇和日本政府行使一切权力,校长听说麦帅要大刀阔斧对日本社会进行改革,包括没收天皇集团的私有财产充当盟军军费开支、解体支助战争的私人财团等等,校长的意思是麦帅没收或削减什么都可以,但千万不要削减教育。日本犯下不可饶恕的战争罪行,理应接受严厉惩罚,但教育无辜,孩子无辜,恳请麦帅在教育网开一面,留给日本一个希望和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