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草莽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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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女人心善

龙海生一听,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最好让王县长给我开出一个证明,证明我龙海生是爱国公民,我这心就放下来,我也不会去住李旺财的房子,那是一幢凶宅,我会回去另建宅院,这点事现在还难不住我,我要找一片尽量远离鬼子的地方做新屋场,你得便也帮我参考参考,新屋建成也就是你的一个家了。”

江五一一应下,这时雷横他们已准备妥当,只待出发,李拐子从人群中探出头来对江五说:“江大侠,死去了的老鬼子委托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江五伸手索要,李拐子却不给,说:“东西给你可以,但你得帮我说上一句话,让我参加冯司令的游击队?”

江五望了一眼冯金龙,冯金龙闭目不语。李云鹤一把抓住李拐子骂道:“不要跟江大侠玩心眼,是什么东西赶紧交出来!”李拐子从身上摸出一本厚厚的日记本,交给江五。江五翻开,写的都是日文,第一页写着“战地日记”四字,下边落着名字“麻圆健雄”,又迅速后翻至尾页。江五面色渐渐凝重,对李云鹤道:“李财主,请对死去的日本人给予安葬,尤其是被我拧断头的那位长者,拜托了!”李云鹤道:“这些事不劳江大侠费心!”

江五又对李拐子说:“小李,你得了死者一块金表,按理说,是死者送给你的,也可以归你所有,但是,我要去城里找到死者的儿子,把这本日记连同一些怀念之物一并给他;这块表放在你身上不过就是值一点钱,而交给他的儿子,则是一份永远的怀念。”

有个山里人大胆地问了一句:“江大侠,这个死者的儿子也是个日本鬼子吗?”

江五摇头:“死者的儿子名叫麻圆横良,是闻名世界的建筑学家,他一直反对日本侵略我们中国!”一众山里人唏嘘不已:“鬼子窝里也有好人!”

李云汉举一条扁担过来,横起便要劈李拐子:“你这个不孝子,现在就贪心,长大了还得了,总是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来!”李拐子哼道:“又不是偷的抢的,是那断头鬼央求我把他的日记本在他死后交给江大侠,才用这块金表来行贿我,我让一个临死的人最后的愿望得以实现,这是多大的功德!”说完遂从袋中取出金表交到江五手上。

李云鹤出了一百石的抗战粮,用米袋一袋袋装得仔细,整整三十袋。江五推辞,说:“李财主,金龙他来这里募抗战粮是不太合法的,你完全可以不捐,我这次是因为城里工作遭遇困难急需金龙回去才来到府上打扰,与募粮没有半点关系。”

李云鹤道:“象今天这样的抗日境头,我李云鹤这辈子恐怕也只能看见这一次,三生有幸,不说全国,至少在衡阳地区,金龙抗日游击队绝对是第一名。江大侠,你千万别阻拦我也能为抗战出了一回力。至于附近乡亲送来的粮食,我私自作主,全都请他们拿回去,兵荒马乱,乡亲们都很苦,以后要粮,只管向我李云鹤开口!”

一众山里人闹哄哄从李云鹤家中托来一顶轿子,一为头的对江五说:“江大侠,我们山里人没钱又缺粮,李财主不让我们捐粮,我们也依了,但我们人人都有一双好脚力,您从城里奔走六十里,来这里帮我们歼灭了鬼子,您的英雄壮举超过打虎武松,就请您坐上这顶轿子,让我们显摆一下脚上功夫,送您回城!”

江五一听,说:“这万万使不得,我一个一婚再婚的妇人,坐到你们一帮小伙子的肩膀上,会晦气了你们,你们个个都还得讨女人!”

李云鹤说:“江大侠,乡亲们这个小小的愿望,你万万不能拒绝。我是个土财主,是个下地的人,你不要认为这顶轿子平时是我坐的。这轿子是一顶公用轿,平时,哪一家娶媳妇,就来拿这顶轿子去迎新媳妇,这顶轿子如果能抬一回江大侠,从今往后,这顶轿子将无上光荣!这四个抬轿子的后生崽的享钱我都已经给过了。”

这时,有村中长者高呼:“江大侠不上轿,我们跪请!”

冯金龙一听赶紧摆手道:“江五愿意,江五愿意上轿了!”

江五见一众乡亲竟要下跪相请,也慌了神,连声喊:“我坐,我坐轿!”

场景果如当年武松阳谷县打虎,江五坐在轿上,四名汉子抬着,冯金龙在前扶引而行,一众士兵扛着枪械和抗战粮。无鬼大山的之字形山道上夹边都是前来相送的山里人,李云鹤早已让雇工备下鞭炮,三五名大汉专门用大箩筐挑着,震耳不绝的鞭炮声更加催发了漫山遍野追送江五的热情,扛犁的,扒秧的,插田的,砍树的,破竹的,抱孩子的,拄着拐杖的,挂着破烂书包的,全都向着了同一个方向,追赶着江五的轿子而来。

不知谁人发一喊:“江五大侠!”

排山倒海地响起“江五大侠”的喊声。

山里人一直送出无鬼大山,又将轿队送上进城的官道,待几个箩筐的鞭炮放得精光才止住,在一片手的挥舞中惜别。

因为无法避免的种种礼节耽搁,此时已是夕阳满天,江五心中有一种不祥的焦虑:得赶紧回去帮助妹子王倩!

江五一行一路奔行回到刘家村后山,竟已是深夜,月亮已过了中天,前来相迎的是在刘家村值守的龙强。龙强打着手电,见如此深夜迷朦,江五竟坐着一顶由四个山里人隆重抬着的轿子回来,有些惊诧。江五下了轿,要请这四个老乡吃饭过夜,四名轿夫扏拗要走,江五一把拽了,强着四人下到家中,这幢茅草宅子再叫刘余粮已不合适,以后便称江五家中。

四名轿夫见大侠江五的宅子竟然如此和山里人家一样简陋,堂屋靠边还放着死人棺木,很是诧异。江五亲自动手火速先做了四人的伙食,四轿夫吃完饭,又被江五强着留宿一夜,天亮再回无鬼大山去。

雷横一众士兵又自生火做吃安顿。

江五从龙强口中得知自己走后又是一番变故,李旺财竟然被坂田以杀害日本城建专家横良的罪名逮捕下狱了,说是明天就要处以死刑,王倩怀疑横良还没有遇害,与李虎连夜相救横良去了。局面越来越不利,一大堆事还没处理,这边老刘要出殡,那边要救李旺财,还要应付时隐时现的黑鼠捣乱。

留下雷横一众士兵,江五、冯金龙和龙强急忙赶往李旺财家,江五心中猛地一惊,他想到了李旺财的堂客见香:黑鼠一直想逮走见香,现在李旺财下狱,王倩、李虎又不在?

喝一声:“快!”三人加快脚步,在迷霭夜露时时打湿裤脚的山脊道上往龙潭村奔去。

江五的感应一点没错,等到她匆匆赶到李旺财家后院时,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虽已是后半夜,她发现草丛中都隐藏着游击队的暗哨,前来迎接的龙国告诉江五等人:“见香嫂子又被那怪物掳走了,王长官和李大侠已赶去营救,就连唐破也去了!”江五问:“多久的事?”龙国道:“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冯金龙问龙国:“唐破是不是比王长官他们先去?”

龙国点头:“应该是的!”冯金龙回头对江五道:“五姐,我知道你很想去出上一份力,但茫茫黑夜,这个力你使不上了。现在情况这么复杂,这里更需要人手应付!”龙强龙国兄弟很赞同冯金龙的意见,龙国又压低声音告诉江五:“而且,今夜佐藤还送了一个日本人来这里过夜,就睡在前院。王长官千万叮嘱,说这个日本人被小鬼子追杀,让我们在暗中全力保护,王县长那边也派了盛氏兄弟带人过来,他们负责守在前院外。可要是鬼子方面真的来了跟黑鼠一样的高手,我们这些人还是对不上手,五姐一到,我们悬着的心才有了底!”

江五很纳闷:小鬼子不就是日本人?却要追杀日本人?她与冯金龙都已疲惫至极,吩咐龙国:“我和老冯都眯一会,有动静马上叫醒我!”眼一闭,就靠着墙入了睡中。

故事还得回放到今夜王倩和李虎营救横良之时。李虎扮成假横良躺在横良床上,用障眼法骗过黑鼠,黑鼠认为自己已成功“杀死”横良,又决定去隔壁房中找美女放松自己。待黑鼠一出后窗,李虎立即下了床,也不及卸妆,出房门外带上已等候在外的横良悄悄下楼而去。李虎所不知道的是,先锋女一直隐在暗中泪眼滂沱地目送他勿勿离去。

当李虎和横良找到仍然等候在小马路旁的松树林中的佐藤和伊仁时,佐藤和伊仁分明看见两个横良向他们走来,只是李虎版的横良更为高大强健,王倩匆忙之中的化妆也是如此毕真。过不多久,王倩左手拎着化妆箱,右手拈着一根用塑料袋包住的肋骨出现,李虎见了,很惊讶,想:这个时候哪里还可以买到排骨,而且这么小气,就买了一根最小的?

王倩让李虎负责警戒,自己则和佐藤商量横良的去处。佐藤说:“横良先生可以就住在我的防区。”

王倩反对,说:“据我的情报,要置横良先生于死地的是日本整个陆军部和特高科,你那个小小的防区顶不住任何一方的压力,黑鼠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作恶多端,我与李大侠今夜本来可以取他性命,留他活着就是让他回去向坂田复命,让坂田认为刺杀横良先生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你必须想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避开所有日本人的耳目才行?”

佐藤心想:你们的游击区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你们可以冒着风险去救横良为什么不可以将他带入你们的游击区呢?佐藤一时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却想到一个好去处,遂说:“把横良先生送去李旺财家,我的朋友唐破在那里做工,他可以照顾横良先生!”

王倩心中暗喜,这正是她期待佐藤说出的结果,嘴上却说:“李旺财与你们日本人走得太亲近,乡亲们背后都叫他汉奸,我们也不想与他套近,就有劳佐藤君把横良先生赶紧送去李旺财府上。你们不方便出面保护横良先生,我们会在李旺财家四周布置人手,但有对横良先生图谋不轨者,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