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草莽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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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撕旗袍

一直未出声的横良心中有一个疑问,问王倩道:“王长官,我非常感激您和李大侠从死亡的刀口下救回我一条性命,我现在知道坂田竟然栽赃一个名叫李旺财的中国人是杀害我的凶手,并已将他下狱,明天就要问斩,我已见识过二位的手段,我想问一句,为什么您连我这样一个外国人都可以出手相救,却不去救您的同胞李旺财?”

王倩道:“问得好!横良先生,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们救你,因为你是反对野蛮侵略战争的正义之士,正义不分国界!而李旺财身为中国人,却时时向侵略者摇尾乞铃,为犯我国土凌我家园的侵略者唱着可耻的赞歌,可耻也不分国界!”

佐藤和伊仁听了王倩的话,心中火辣辣,佐藤争辨道:“李旺财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作证,他并没有出卖什么情报给我们!他实在不是什么坏人,你们不救他很令人失望!”

王倩冷笑道:“出卖情报当然没有可能,我们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们哪里会让一个汉奸得到情报,他是我们锄奸团的重点监控对象,他的劣迹,我们都登记在案,他给你们防区送过多少回腊肉和咸鱼,佐藤君心中应该有数!”

我的天哪,送腊肉咸鱼也算卖国!佐藤想:这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有问题。

横良却不干,对王倩说道:“王长官,您如果不救李旺财,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坂田,我一个大活人出现在那里,看他怎么再说李旺财是杀害我横良的凶手!”

王倩心中窃喜,面上冷冰冰:“这事再商量,我们先赶紧回!”

两辆摩托车启动,驶向城南龙潭村方向。摩托车到得龙潭村界,伊仁则回头回天主堂去了。

王倩一直挖空心思在构思着如何在不暴露李旺财家是军统活动站这个天大秘密的前提下营救李旺财,可就在松树林中和三个日本男人玩弄心机的这一耽误的功夫,她疏忽一个人:黑鼠!王倩本来也算计得滴水不漏:她和李虎联手演戏才能去西郊骗过黑鼠,偏偏这个时候江五不在,李旺财家就缺失了强大的防卫力量,王倩之所以抽掉黑鼠一根肋骨,就是想让黑鼠既可以活着回去向坂田汇报横良“已死”,又让他暂时失去作恶能力。

我们的王倩终归是个女人,有一颗宝贵的仁爱之心,这事如果交给李虎去办,至少会断黑鼠一肢,也就不会有后面的麻烦。王倩从黑鼠身上折取的是右边的第十二支浮肋,最短的一支,若是一般人,这样生生折取骨头,可以彻痛至死,可是黑鼠不是一般人。

黑鼠忍着巨痛从老黑牙家二楼,从那个高个“盲眼”美女的恶毒出手中,逃命出来,西郊当然有坂田的医疗站,时间已是后半夜,他踢开大门,亮出特工证件,他让医生做了急救处理便急急出来,见门口有一辆摩托车,强着医疗站的小鬼子开车送他回到鸡尾巷,他不用和王倩佐藤一样走松林小马路隐蔽绕行,而是从城区内直行,到了鸡尾巷,他让门卫转告坂田:“事已办妥!”然后骑上一辆军用摩托直扑李旺财家而来。

摩托车径直开到李旺财家山脚下,黑鼠已是第三次来这里,一切都非常熟悉,他仗着隐身之便,没有任何顾忌,翻墙入院,院内有人提灯巡防,又看见那个一向多事的唐破竟然也不睡觉,坐在堂屋门口忠诚地值守。黑鼠蹑足从唐破眼前过去,察看各房中,均不见那个让他神魂颠倒的李旺财太太纳兰见香。

此时的见香正睡在隧道里,也该她倒霉,她想到此时李旺财还在坂田的狱中,王长官和李虎为救李旺财出去奔走,尽管也知道只要有望救李旺财,王长官必定会第一个来告诉自己,但她无法控制自己,轻轻启开了隧道门,想出来问问消息,可就在开门的一瞬,她的嘴被封住,她明白怪物又来了。

这一次隧道门打开,唐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盹,没注意,可是当黑鼠将见香在隧道内挟持好再开门出来时,唐破听见了极轻的开隧道门的声音,他扑入隧道看时,见香已经不在了。好一个唐破,将发生之事告诉巡防的龙国,叮嘱:“切莫声张,你等王长官,我去追!”言毕,风一般追出去了。

没过多久,王倩扑上山来,她已留意到黑鼠丢弃在山下的那辆摩托,估计出了大事,听了龙国的报告,王倩不仅为见香急,又为唐破担心:这孩子也太胆大了,竟独自去追黑鼠!

很快李虎和佐藤一道领着横良又到,王倩大声告诉李虎:“李大侠,黑鼠掳走了李旺财女人,李旺财女人可是个正派女人,我得去救,请你拔刀相助!”

王倩出于对人类生命的尊重,手中一直掂着黑鼠的那支肋骨,此时见黑鼠缺了肋骨仍要作恶,甚是恼火,反手一扔,远远飞出院墙之外去了。

王倩李虎当着佐藤的面换上夜行衣,戴上头罩,飞扑而去。

王倩与李虎一路飞扑而行。王倩道:“唐破是山里人,脚力不输黑鼠,何况黑鼠还扛着见香,他一定会留下暗号引导我们!”

二人到得一头往北通向天主堂鸡尾巷方向一头往南通向刘家村陶家村方向的三叉路口,这是关键之处,二人在深夜的朦光中细细寻找,发现往南的路边有一条细布系在一个竖立的石块上,王倩一眼认出是见香身上的旗袍碎片!

石头和旗袍碎布仿佛在告诉二人:往南,往南,千万别弄错了!

二人往南急行。李虎道:“唐破要是把怪物给追上了可不妙!”

王倩道:“我们要快!”

二人一路追踪,到了佐藤防区前面的池塘,又有三块石头竖起堆在往南的塘坝上。二人过了塘坝,有一块碎布系在路边树上指引上山,上山不远,山腰上有个小屋场,又一块碎布竟然系在屋场大门的门环上。王倩手指沾上唾沫点湿窗户纸,弄出一个小孔,偷眼一看,屋内开着灯,一对老年夫妻口里塞着棉花,背靠背被绑在一起,却不见怪物和见香。

二人扑入屋中松了老人的绑,又扶二老坐到椅子上,喝了水,老半天老人才说出话来,说:“一个小个子怪物扛着一个高个闺女进来,怪物拎着刀就把我们给捅死,是那闺女苦苦哀求,说只要放我们一条生路,什么都依从怪物,怪物改变主意就把我们绑了,又说等一会如果有人找来,要我们告诉来找的人,不用再找了,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了!然后,那恶人绑了闺女一双手,又扛走了!你们快去救那闺女,多好的闺女啊!”

王倩问:“老人家,你们有没有听见脚步声往什么方向走?”

老人摇头:“这恶人小得象老鼠,听不见半点脚步声。”

二人安抚了老人,出门来,李虎一双拳头格格作响。王倩一回头,看见这个小屋场就在佐藤防区侧面,居高临下,如果在白天,可以看见防区内的一举一动,自己以前和江五多在后山监视防区,竟忽略了这个好地方,看来坂田一直派黑鼠在这一带蹲点监视佐藤,而黑鼠一心急着打见香的主意,把坂田派给他的工作抛在了脑后。

王倩这样一想,说道:“黑鼠不会回老巢,一定还在这一带!”

李虎道:“没有碎布指引,就算在这一带,也是大海捞针!”

王倩说:“我们还有唐破!”二人细细环顾,揉揉眼,再揉揉眼,突然发现一根树枝上竟挂着一只熟悉的布鞋,那是唐破的鞋,顺着树枝的方向,前方往南的路面上放着另一只布鞋。王倩一挥手:“追!”

再往前一条岔路,唐破竟撕掉整个一条衣袖指引向着一个山坳里去了,二人踩着一条湿润的田埂进山,果真远远地又见一户人家屋场隐在山林之中,十分隐蔽,换作平常人,在朦胧夜色里将一无所见,王李二人都是夜猫子。唐破从一簇树荫里探出头来,指着那屋场,说:“快去救东家娘子,铁定在里面!”

王倩问:“小唐,你有没有被怪物发觉?”

父亲道:“绝对没有,我下山后,看见了东家娘子丢在路上的碎布,我认得是那件旗袍上的丝绸,想,我都能看见,你们必定能看见,就将碎布扎在石头上。我一直落在怪物后面很远,跟踪到住了两个老人的那个屋场下,不想怪物扛着东家娘子进去不久,又出来继续往南走,等他们走老远,我才敢跟,留意到地面不再有碎布,便放了两只鞋将你们引过来。”

李虎道:“小崽子,真有你的!不愧是铁佛爷之后!”

王倩吩咐唐破:“你藏在这里别动,我们完事再来叫你。”

二人如同黑色之蝠向那屋场左右包抄而去,李虎去后门,王倩走前门,听见见香竟然在屋内用满语清唱满人的图腾歌曲《海东青》,王倩听不懂满语,是从那韵味里听出来唱的是《海东青》,她记得汉译的前几句歌词:

在长白山顶之上,

脚踏洁白雪花,

看到广阔天地之间有我飞翔的鹰神海东青。

在深林中穿行,

拉开天赐硬弓。

拉硬弓的阿哥啊,

骄傲地奔走吧……

王倩隐于窗前,点开一个细洞,屋内一灯如豆,看见见香在屋内甩袖摆腰地唱着,一身旗袍的袍脚部分被撕得惨不忍睹,怪物黑鼠躺倒在椅子上一脸灿烂,痴迷地听着,贪婪地看着,绑着药纱的胸部伤口有一片血渍。王倩估摸着李虎已堵在后门,便摸到前门破门而入一把拽住见香,同时枪指怪物黑鼠,旨在逼黑鼠从后门逃走让李虎擒获,黑鼠就在扑向后门的中途消失了,然后听见轰隆一声响,屋顶裂出一个大洞,黑鼠再次逃脱。

李虎冲入进来,质问王倩:“你为什么不开枪?”

王倩不出声,并且暗示李虎也别再问。

三人来到另一个房中,房主一家五口人全被绑着,一对夫妻,三个小孩,松了捆绑,王倩摸出三块银圆交给那惊魂未定的房主男人,说:“坏了的屋子,找人修补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