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什么才是本性
地皮是争下来了，但进展的并不顺利，一些老居民不肯搬迁，给项目开展工作设置了很多人为的障碍。
芹姐却不屑一顾让张琦找些街面上混的小流氓去闹闹，把那几家顽固的老居民吓走。
张琦有些为难，这样不好吧。
芹姐看了看他，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张琦没说话，他是黑社会，脑袋都提在裤腰带上，没什么不敢干的！
张琦没办法最后把事情交给了徐阳去办，本来徐阳老家就是那里，他自然不方便出面，花了些钱从外面雇了一些闲散人员，天天去老宅子去倒乱，居然差点放火要烧人家的房子，还好张琦控制了局面，最后张琦请出公安分局，城管等各政府部门多管齐下，算把居民都哄了出去。
公安局派来的是治安科的人，带头的居然是李胖子，张琦宴请各部门头头时，特意单敬了他一杯，心里盘算着那次就打了他一顿太他妈的轻了。
李胖子倒早不记得他了，他实在不能把一个无业游民和眼前这个芹姐身边的红人相比，再说他坏事做得太多了，哪记得当初那档子事。见张琦为他敬酒，简直是受宠若惊。
张琦暗示徐阳组织些老邻居，关系好的那些，以动迁费太少为名继续闹事。
张琦又请李胖子出面摆平。中间他授意老百姓和李胖子发生冲突，近而推动引起老百姓的冲动。
可事情远超出了张琦的预料，李胖子是稀里糊涂地被撤职查办，可这房地产项目也引起了政府高层的注意，要求严查这家房地产公司有没有违法活动。
晚上，张琦只好老实的将情况向芹姐汇报了一下，现在这局面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想芹姐一定有办法。那时他才知，自己还差得远呢，心也就安稳了很多。
芹姐责怪他是不是公报私仇？警告他以后不要拿公司的利益开玩笑。
其实张琦跟芹姐这么久了，很少见芹姐这么大的脾气，在他的面前。
芹姐说他还不知道，原来大头得了500万的好处后才看明白吃了大亏，上海的地产价格简直就是一日一价，直线上升，那么好的一块地，500万就丢了，谁不眼红。
大头就暗地里跟政府的人吹风，说那家纵横房地产公司根本就没实力开发，本来让芹姐压了下来，可又出了这事，还被新闻暴了光，真是棘手。
张琦一句话没说，他感觉到自己的确还是太嫩，只好低下头来向芹姐说对不起。
张琦抱过芹姐，默默地，只是抱着，把下颌压在芹姐的肩头上。
好一会，芹姐叹了口气，说只有去求那个副市长了。
芹姐给那个副市长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坐坐，他同意了。
芹姐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张琦说她去了。
张琦感觉那眼神特别不自然，张琦问要不要他陪着去。
芹姐说只能她自己去，别人去了反倒坏了事。
张琦叮嘱着芹姐快去快回。
芹姐看看张琦，转身出去。
张琦站在门口愣了半天。
那一夜芹姐都没有回来，张琦就傻傻地坐在客厅里吸烟，一只接一只。他从十二点盼到一点，从一些点盼到两点，直盼到天亮，芹姐都没有回来，中间他给芹姐打过电话，电话是通的，只是没有接。
张琦瞪着满是血丝的眼趴在窗前盯着外面，他懂了，为什么芹姐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张琦紧紧闭上眼，却挡不住倔强的泪。
张琦到办公室看到芹姐时，她的头发还有些乱，正才着眼靠在椅背上。
芹姐没睁开眼睛：“你来了？”
她知道是张琦，能这样直截了当走进她的办公室的不会有别人。
张琦在芹姐对面坐下来：“芹姐，你……你还好吧。”
芹姐睁开眼睛故做轻松地说：“嗯，很好啊，对了，市里调查的事搞定了。你安心布置下面的工作吧。”
说完芹姐又闭上了眼。
张琦静静地坐着，他的心在流血，他能想像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这让他无法忍让，他是个男人！
张琦霍地站了起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芹姐：“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们上亿的资金都投进去了！”
张琦愤怒地：“我们是黑社会，为什么要怕他狗日子的，我就不信别的法子行不通！”
芹姐也气愤地站了起来：“就是因为我们是黑社会，才有很多见不得光！再说这天下是谁的？有多少人恨我们？没有那些官老爷护着，街上的蚂蚁都能把我们啃光！”
两个人的声音都有些大，小叶和几个服务员站在外面吓得不敢动弹，在这块天地，还没人敢跟芹姐吼！
张琦软了下来，他知道这种牺牲都是为了他，他是个爷们儿，他没资格跟芹姐吵，更没资格责怪！
张琦最后说了声对不起芹姐，就转身走了出来。几个服务员早躲得远远的，见到门外的小叶，张琦脸通红，小叶连忙把路让开，张琦看了看小叶问她怎么在这，还不快去做事情！
芹姐看着张琦的背影，泪不禁落了下来，为了这个小男人，她不知什么样的付出才算值，她也没想到过会有今天，原本她只是寂寞，她需要人陪，因为她是女人，一个成熟而健康的女人。
张琦给了她丢了几年的渴望，而现在不再是简单的渴望，张琦是个智慧、幽默、风度的男人，这点才可怕，那种简单的渴望演变成丰富的情感，芹姐怕有感情，人有了感情才软弱。芹姐有种担忧，以张琦的能力迟早会另立门户，那时张琦什么也不会留给她，她将只会是一个老女人，而他正是丰采男人，会拥有众人的目光。
哎，人真可怕！更可怕的是明知道结果，却还傻得义无反顾地付出！
晚上张琦没有回家，他调整不好自己的心态，天刚刚黑时，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却不知不觉地来到美美的鲜花店，透过玻璃窗，他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正在摆弄着花，哎，已是几个月没看到她了，张琦想进去，却又停下来，自己有什么脸见她？
最后他打车来到茶楼，那是他从公司里支的钱为欣欣开的，这事没有人知道，当初他提出款子时只是打个条子作为房地产公司的活动经费，而这笔经费是不能入正式的帐的，也不可能有发票。他想等他有了自已的钱会还给公司的。
张琦每天累时，烦时都会一个人到这里坐坐，楼上的一个包间是欣欣专门给张琦留着的，不管茶楼有多少客人，这个房间绝不会放进客人来。
欣欣为张琦沏了一壶龙井茶，她知道张琦最爱喝龙井茶，尤其是明前的龙井茶。
张琦却没心情喝茶，傻傻地坐在那里。
欣欣看着张琦问张哥怎么啦，愁眉不展的，太恐龙了！
张琦突然抱住了欣欣，一句话也不说。
欣欣没有拒绝，在她的面前，张琦从没过份过，这样一个有风度有分寸的男人真的好少遇。她从来不相信男人和女人会有什么纯友情式的交往，而她认的这个哥哥总是帮她而从没有过份的要求。
欣欣没有动，任张琦紧紧抱着自己，她知道一个男人太累时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时并不需要语言。
张琦自言自语地说着他要怎么办啊，他要怎么办啊？
许久，欣欣想活跃一下氛围，笑着说会有什么难事能让她的张哥苦成这样。
张琦轻轻地放开欣欣说对不起，欣欣，他失态了。
欣欣笑了说别婆婆妈妈的了，不好受时不到她这里来还到哪去，要去别处她还吃醋呢。
张琦说陪他喝喝酒好吗？他都好久没畅快地喝它一回了，这段日子太忙碌，他需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欣欣说好啊，叫服务员拎上一打啤酒来，两个要开始拿杯子，后来干脆抱着酒瓶子拼起酒来，直喝到胳膊抬不起来，醉在桌子上，张琦感觉身子飘飘的，那感觉真好，让一切回忆都变得模糊，让一切伤害都变得麻木，直到让一切感觉都僵硬！
第二天张琦到了公司，还有点晕。
小叶来汇报了一下成立投资公司的事，基本上前期工作都做好了，问一问投资公司开业要不要宴请一下，张琦晃了晃头说投资公司尽可能低调，不可张扬，让小叶带人先把准备炒作的公司的情况摸清，然后大家再开个会研究一下，那边的事小叶就多费心了，他主要把精力放在房地产这块，这正是关键时刻，松懈不得。
等小叶出去，张琦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犹豫了好久，终于拿起来，给芹姐拔了一个电话，办公室没人接听。看来芹姐还没来？
张琦又把电话打到芹姐的家里，仍然没有接。
看来在路上吧，张琦不爱往芹姐的手机上打电话，他怕芹姐开车时听电话分心。
可他还是打了，手机关机了？
怎么会这样？张琦马上又打了芹姐的另一个手机号，那号是专门内线，主要是几个各部门的头头联系用的号码。仍然关机！
这是绝无仅有的事，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芹姐不会出什么事吧，张琦不由得一阵紧张。
他打电话给俱乐部现任的保安部长强子，问他看到芹姐没，强子说一早没看到芹姐过来，张琦马上命令强子带上人沿路找找，再让外面的人到处打听一下。
强子一听芹姐找不到了，也吓一跳，他知道张琦和芹姐什么关系，所有芹姐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张琦都找不到了，芹姐保不准真的出什么事了。
差不多各部门的人都动了起来。
张琦也找到警察内部的朋友帮着问问，可大家忙了一上午，芹姐没有一点消息，芹姐的车也没找到！
整个社团人心都浮动起来，有芹姐在，大家都规规矩矩，芹姐不在，有些有想法的，难免有蠢蠢欲动。
张琦知道此时他一定要控制住局面，等芹姐回来。
小叶一直跟在张琦身边，看她的样子并不紧张。
等身边没了别人，小叶小声地说：“张哥，我看芹姐是凶多吉少，此时正是时候，你何不借机取得领导地位，以你的能力不在芹姐之下，领导大家一定成。”
张琦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乱说什么？”
小叶说：“我可是说真的，如果你真的挑大梁，我第一个支持你，高可也会的，还有很多人，都会，真的。”
张琦有些生气地：“好啦，好啦，这事打住，就我听着了，你千万别出去瞎说，听到没。”
小叶：“哎，多好的机会呀，再说了你这样为芹姐卖命，怎么样了，就显你忠心吗？中哥还忠心呢，可他得到什么了？他得到什么了？”
张琦连忙堵住小叶的嘴：“中哥怎么了，你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小叶叹了口气说：“过了这村可没了这店了，哎，看错你了，成不了什么大器！”说完小叶走了出去。
张琦看着小叶削瘦的背，心里惊诧着：这是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