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从来没上网吗?还是看到了也不回我一句?我很想你,这里的主管对我一点也不好,我想你了。哥。”
后面还有一些琐碎的事,都是讲刘琴那丫头和他上司同事之间的小矛盾。我随便浏览了一下。就写道:“丫头,我回九江了。”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没有发送,直接关闭了。
室友老李的留言简单多了,只有三条,是不同日期的。“伟哥,没死吧。”第二条是,“伟哥,真死啦?”最后一条是最近不久的,“只要没死就好。”
还有几个高中的同学和大学的朋友,也大多是问在哪找工作了,差不多我都告诉他们混不下去,回九江了。
最后是殷秀的留言,“刘伟,你小子,到了那边连个电话也没有,你有种别给回来。”我想到殷秀说这句话的表情心里不自觉的产生一阵温暖。原来以为一切都可以忘记,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却不知每一份记忆都仿佛成为我们身上永远的伤疤,已经属于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想甩也甩不开。
我翻开校园网,从网上找到殷秀的课时表。现在正好下午一二节课快下了。我忙跟陈风说一声我先走,陈风在玩的不知道什么免费游戏正入神,糊乱的点点头应了一句。
我也没再理他,直接下机回学校外语系的教学楼。路挺玩的,走得挺快,才赶上没迟到,我从后门走了进去就傻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里面几乎全是女生,愣了半天才看到两个男生的影。还好的是,只是后面一部分人看了一眼便没再理会我。
我直接坐在了最角落靠窗那头,这点让我很感叹,外语系的本科班就是不一样,要是我们那会啊,想要最角落的位置,你得赶早一个小时去占着,要迟到了非得排到第一排去了。
讲台上站着的是一个身材相当好的女老师,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职业外套,典型的老师打扮,不过这没有给她的姿势减少几分。她讲课的那种认真态度可以显示出她是一个作风严谨的教师。声音相当的脆,虽然说的是英语,我听不懂,但仍然是一种享受。我身上什么书也没有带,我便扒在桌子上一直看着她。
回忆总在一点一点吞噬着我们,我们无力反抗。和殷秀认识到相知的一点一滴清淅的从我的脑海里如放影片一般一个一个镜头闪过。
她也没注意,只是中途她好象叫大家做什么习题,我没听清楚,然后下面就安静了,大家埋头作业。她在上面看了一阵便走下了讲台。一个一个看过去。
走到最后到我这边时,和我眼睛一对视,眼神中尽是惊喜,接着又是愤怒。我嘻皮笑脸地看着她。她又紧张地看了看前面,见没有学生注意这边才放心。对我狠狠地使了个眼色趁大家不注意快速地在我耳朵上使劲掐了一把。我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享受着这美好的奖励,她则若无其事地走回讲台。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英文。当初她给我们任教的时候,我们是怨声载道。大家坚决反对全英文式授课,因为没几个人听得懂。
她又说了几句,然后示意向我这边看过来,顿时前面几乎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我。我不知所措。下面已经闹哄哄了,有女生已经在低笑,我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这个有点得意的女老师。
女老师终于说了一句我听懂了,因为说的是国语,“哪位同学能帮这们旁听生翻译一下我刚才所说的那段话?”
马上就有人举手了,我看是一个女生,长像一般吧,总之不是能让人仔细欣赏的那种人。她站起来看着我自信而又充满鼓励地说道:“殷老师说的意思是,后面好象坐着一位别个系的同学,我们对他的学习态度表示赞赏,我们请他来说一说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好不好。”
我一听就晕菜了,殷秀,你够狠。我心中一动,干脆傻乎乎地站起来,很恐慌地道:“俺……俺从乡下来,俺娘……俺娘叫我学好洋人的话,出国上学去。不过……俺爹不让,说做人不能忘本。俺……俺就想来听听。”几句话,我结结巴巴地说完,前面已经笑成一团。
殷秀哭笑不得,说了句英文,我听懂了,是坐下的意思,初一时候学过,后来忘记了怎么拼。殷秀又鄙视地瞄了瞄我对大家说了几句英文。大家又笑了一场。
我心想殷秀肯定又是趁机在奚落我,谁知,刚刚给我翻译了的那姑娘似乎又有点生气地站了起来,先是说了几句英文,接着可能觉得表达不够清楚,又换成中文,“殷老师,我们不应该鼓励农村来的同学好好学英语吗?你不是说过他们因为环境的原因造成口音很重,学习困难。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他们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就把他们放弃了。日本人口音重是全世界出名的,但他们说英语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更不应该输给他们。殷老师我觉得你刚才所说的话分明是对乡下人的歧视。他们同样是这个社会上的一份子,他应该充分得到大家的尊重。”
我饶有兴趣地再着看了看这个女孩子,可惜还是不漂亮,应该也是农村来的吧,皮肤不是很好,难怪会这么激动了。不过看样子她的英语应该很不错了,从她一张充满刚毅的脸上可以猜测她应该是经过一翻困难才学好的。
殷秀脸色有点难看,毕竟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学生说一通是很没面子的事。不过出于理亏,忙中西合璧式的说了几句对不起。然后又用英文说了一翻什么话,那女孩才平息坐了下去。
我见殷秀松了一口气,然后瞟了我一眼,我看出来了,眼神里面写的尽是“呆会收拾你”的意思。
直到下课,我才不甘地移开自己的目光。我坐在那里不动。其它同学都收拾东西往外冲。我见殷秀也在那里慢吞吞地,我正要往前走去,刚才为我发怒的女孩子走到我面前对我说道:“同学,你不要放弃哦,要知道坚持就是胜利。”
我傻乎乎地噢了一声,感激涕零地点点头,感激是真的,这种人不多了,涕零就有点夸张了。
她也用坚定鼓励的目光看了看我,才走向教室外。
待所有人都走了,我才笑嘻嘻地走到殷秀面前,殷秀环顾了四周后才从讲台上跳下来抓住我的耳朵不顾我喊疼转了两圈,一边骂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久都不联系你老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忙求饶道,“殷秀啊……”
“叫我姐。”殷秀恶狠狠地道。
“好好好,秀姐啊,我现在不就是想你提前回来了吗?我一回来就急着来见你,为了表达我对你对我的关怀之情的无恨感激之情。我……我我还给你带礼物了。”我从身上掏了半天,没东西只好拿出那个没电的手机,将挂饰给取下来。是一个小枕头,递给她。
殷秀愣了半天,吱唔着,“这就是你的礼物啊。刘伟,你在我这里吃了多少饭,打工赚了钱就给我买一块钱的手机吊饰?”
我不好说,这还是我上次在黄岩买开水瓶,杯子牙刷一大堆日常生活用品,人家白送的呢。
不耐烦地道,“你要不要,不要我还自己用呢。”说着就要挂回去。
殷秀一把抢回来,“谁说我不要了?”
殷秀才兴冲冲地将挂饰穿上她手机,我们便一同从教学楼出来。
我和殷秀一起回到殷秀住的地方。我偷偷摸摸地看了看旁边见没人忙闪进房内,殷秀笑道:“以前怎么没见你怕过?现在知道怕别人说闲话了?再说,就你这小毛孩,谁理啊。”
“我不是担心你名誉受损嘛,以前我是思想不成熟,现在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男人了。怎么说我也挣了几百块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是吧。”我不服道。
殷秀住的是一个很窄的教师房,不过五脏俱全,卫生间厨房都有。殷秀随手放了包,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甩下一句话,“你看会电视吧,我给你做饭去。”
我拿着摇控器转了两圈,没啥看头。又在殷秀的桌子上翻了两下,可惜基本上全是英文的书,咱也看不懂不是。却意外地从一个笔记本里头翻出一张纸,是一张速写纸画的画,很熟悉,因为是我画的,里面是一个含情脉脉的女人,也应该说是风情万种的长发女人,正是殷秀。其实现实生活中的殷秀不是长发,只是男人都容易对长发的女人产生幻想罢了。我当然也从来没有见识过殷秀这副神情,完全是想象罢了,当时在课堂上画被全班的人传来传去,结果殷秀很生气给收缴了,令我没想到的却被珍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