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完,烟抽完,无事可做。他坐在阳台上,看没有月的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好多好多的星星,到底有多少呢?比人一生一世的伤还要多上千万倍。
无论何时何地,人只要敢与永恒站在一起,便会渺小如沙砾,自形惭秽。在永恒之前,我们终于是无能为力,哪怕痛哭,就算咆哮。
遇见了不能承受的苦痛,要哭泣,可以干嚎。身体是容器,装载得太多会胀破。需要释放,释放出压郁的羞耻。不该害怕自己的软弱被别的什么的人窥视。伤口始终是自己的耻辱,与别的什么人都无关。不必怯懦,不必逃避,安然待之。低谷过后还会有很高很高的山峰可以爬上去。若是带着那沉重的耻辱,身体也会因为不能承受住重量,而至于跌下悬崖,最终万劫不复。也许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或许只是一瞬间,人生就终结。
可以大声哭,放肆笑,那样的生活是另人羡慕的。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躲藏在灰色天空下的石头森林里。面对黑暗,卷缩起身体,颤抖,强忍不能哭泣。压郁,痛苦,终于导致了一出一出的悲剧。他们寻不到出口,不能爱别人,不够爱自己,得不到救赎。
凌晨两点的风吹过来,轻轻拉动他的长发,拂过他裸露在外的结实肌肉。清凉可人的夜,怜惜是无用。再美好的时间也留不住,最后也是随心消逝。
叫晓的女孩起来了,从卧室出来,睡眼朦胧。走到他的身边,靠着护拦站着,看他。她的手指轻轻一动,折下一支白色的花,小心别的头上,问他,好看吗?
很美的花。他说。
我呢?她明知道他在打声东击西却还是追问不舍。
比不上那朵花好看。他笑起来,爽朗的笑。
你说谎。她不服气,做出一个生气的样子。
我可以对你手边的那个仙人球发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他歪起头来静等她的反应。
你该不是一般的人,我知道。她突然认真起来,说话像一个大人,从第一天见你我就这样觉得。
他做出模棱两可的表情,不说话。
睡醒了,好想喝酒。她用食指抵着太阳穴,做出很可爱的样子。
酒都已经被我喝完了,烟也没有。他无奈地说。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说。
天上的星星,好多。他仰望着永恒的天,发出奇异的声音。
真的没了?
刚才也许应该和你睡,可是你睡着了,又太小。他眼睛还是望着那遥不可及的星辰。
我们去超市买。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叫起来,那边拐角处不是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瞧,我多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