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的黑和卫明，两人保持着沉默。
走到黑要进自己房间的时候，黑半只脚踩进门内，头却望着卫明那边，目光不是以往的锐利，尽管依旧冰冷，却带有那么一丝关心，一丝微小到几乎可以省略的关心，如果不是卫明的眼睛特殊也不会发现这一丝关心。
“还有什么事情吗？”卫明看着黑，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卫明也很清楚知道黑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毕竟所谓的身体问题着实让人在意。
“不，什么都没有。”黑的眼神迅速恢复回毒蛇一般锐利的眼神，他也没有问自己想问的问题。
黑走进房间，轻轻的关门声代表他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我们不在的那段时间里，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卫明房间的阳台上，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他。
“比起这个，你不是在那边吗？怎么回来了？”卫明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走进房间，缓缓关上门，老旧的木制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切，不想说吗。”猫感到无趣，离开了阳台。
阳台上空无一物，卫明再扫一眼之后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卫明终于露出了疲态，精神这种东西实在是难以捉摸，卫明的疯狂让他疲倦不堪。
卫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从外表上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唯一的改变是那双眼睛，瞳色终于变成了暗红色。
然而这样明显的改变却没人感觉疑惑，卫明很清楚地知道只有自己才会看见这双眼的真正模样。
“如你所愿，你不会再死了。”
诡异的的事情发生，卫明听见这样一句话。
“谁！”卫明东张西望，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当卫明转过头时，镜中的卫明正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那是卫明绝对不会露出的神情。
卫明惊讶，揉了揉眼睛，卫明看见的只是镜子面前茫然的自己。
“该死的组织，给我注射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应该先休息一下。”卫明揉了揉脑袋，镜子里的卫明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卫明不会想是镜子里的人对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只是当成幻听。
卫明擦去脸上冰冷的水，迷迷糊糊地睡下。
“我说，你就这么不想死吗？”一个高傲，充满不屑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卫明的耳中。
那个声音，就像是一个人对捏在自己手心中的蚂蚁说话一般高傲。
卫明睁开眼坐了起来。
普通人眼中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在卫明眼中依旧像是白天一样，还是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房间里的人只有卫明一个。
恐惧，这是卫明第一个诞生的情绪，在经历过死亡之后的又一次死亡体验，卫明的精神在高度集中到疯狂的程度之后实在经不起再一次的疯狂，于是卫明终于无法从容不迫，那种恐惧油然而生。
对未知的存在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曾经经历过且永远不想再次经历过的死亡感受。
尽管从来没有一个活在世界上的目的，但是卫明不想死。
单纯只是不想死，仅此而已。
“你现在在瑟瑟发抖吧？悲哀的小虫子。”
那个声音依旧那么高傲，它完全没有说错，卫明现在的确是在瑟瑟发抖。
精神上的疲惫几乎让卫明无法思考，只能顺应自己的本能，那就是恐惧地缩到墙角瑟瑟发抖，不过那双眼还在警惕地盯着周围。
“现在的你真是无趣，下次见面记得不要再被吓得瑟瑟发抖。”
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消失得也是莫名其妙，但是那种高傲却是一直都没有消失。
卫明依旧缩在墙角，他已经无法思考那个声音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自己被窥视，被一个特殊的存在窥视。
思考，完全停滞了，现在的卫明的行为只是他的本能所主导的。
哪怕完全不用思考，卫明那所剩无几疲惫不堪的精神依旧经不住消耗，于是他的精神终于消耗一空，完全无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卫明睡着了，保持着可笑的姿势在墙角睡着了。
当卫明醒来时，太阳在地平线之下，不是刚刚升起，而是即将落下。
卫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生活在贫民窟中的卫明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但是这样完全睡死的时候绝对没有。
卫明暂时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记得的事情只有自己回到海月庄之后睡下，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完全忘记。
之后的几天，卫明偶尔会拜访柏木舞，然而更多的时候还是在海月庄，毕竟柏木舞有学生的身份，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家里的尼特。
柏木舞不在家里的时候，卫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组织的真相？卫明完全没有头绪。
变成契约者？卫明同样没有头绪。
这两件事情可都不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
至于杀戮就更加不可能了，契约者很强，卫明很清楚这一点，这是一个有秩序的世界，杀人是犯法的，如果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个月，卫明终于发现自己曾经的生活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完全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而就算现在有了目标，也没有一个着手的点。
卫明感觉在那个混乱的世界也有好处，至少自己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但现在这个世界让卫明感到迷茫，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充满了秩序而又和平的世界，不适合卫明。
这是卫明自己体会到的，在海月庄的小房间里的卫明，只能迷茫地看着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尽管还活着，卫明却感觉自己死掉了一样，完全没有活着的感觉。
那个混乱的世界才是卫明的归属，只有那个世界才能让他找到自己活着的感觉，为了活着而活着的感觉。
卫明现在的感觉就是如履薄冰。
“真是……贱呢。”卫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嘲笑到，镜子里的卫明仿佛也是在嘲笑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