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鸟鸣,惊醒了柴草里熟睡的年轻人,他们难得平躺着休息,一旁的火堆此时已近乎熄灭,灰烬里升起淡淡的轻烟。
心诚望着田静,田静望着心诚,他们互视着,微笑着,彼此轻轻为恋人捻去发丝间的杂草,没有间隔的心,在晨光里分外温馨安逸。
“饿吗?”田静柔声问。
“有点。你呢?”心诚也关心的问。
“你去河边洗洗,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得到心诚肯定的回答,一心想着恋人的田静顿时来了精神,她立刻起身去翻背包。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归属感,此时的心诚似乎占据了自己的全部身心,这感觉让她不能自己。
听话的心诚,连忙翻身跑到河边洗干净手和脸,再开心地回到柴草边。看着自己的恋人像个家庭小妇人似的,取出面包用小刀剖开,再夹入烤肉,关爱之情溢于颜表的亲手送到自己面前,心诚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他给了恋人一个深情的拥抱。
见恋人尝了一口自己做的早餐,田静便急切地问:“好吃吗?”
“好吃!”心诚非常肯定的回答。这世上还有什么美食能与恋人的这份情意相比?自问道。
“那我再给你做一个!”恋人的回答,让田静一下来了兴趣,她高兴地又要去翻背包。
“你还没吃呢?”看着恋人为自己而忘却自己还饿着肚子,心诚很是关切道。
“先喂饱你,我再吃!”被爱情的甜蜜沁入心脾的田静,又有了新的灵感,她这回将最后的一个苹果也拿了出来,跑到河边洗干净切成小块,和烤肉一起夹入面包,再次给恋人送过来。但心诚接到手上并没有吃,而是要求道:“这个得你和我一起吃。”
“好吧!”田静爽快地答应了,轻轻在上面咬了一小口。
“太少了,得大口才行!”心诚摇头道。
两个年轻人用完早餐,太阳已经照到了河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河对岸的丛林里走出来一群大角山羊,不时“咩咩”的喊叫着,在晨起的阳光下,悠闲自在地低头饮水。他俩整理好随身的物品,没有再作停留,等田静在自己特意准备的一截圆木上坐好,心诚像个船工一样,挽起裤腿,弯腰抽出两根固定木筏的木棍,向着前面的恋人与河流放声喊道:“爱静号,启航了!”
“爱静号?”听到心诚称这只即将载着自己走出原野的木筏作“爱静号”,田静甜到心里去了,内心的快乐像花儿一样怒放,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心诚如此直白的表达爱意,他的表白不仅深深地打动了她,而且还让她有了被爱的幸福感。她幸福地回过头,正见到心诚撑着木棍,向着自己微笑,“你刚才叫这木筏什么?”
“爱静号呀!”心诚没有一丝羞却的回道。
“这名字取得不错,你再大声喊给我听听!”田静称赞道。
“是吗?你喜欢听,我就喊一百遍给你听好了。”心诚故意回道,并真的向着青山绿水,高声喊道:“我爱你,田静——”
羞得她满脸通红,再不敢回头看心诚了,耳畔却不断传来他的呼喊声,似乎他真的要这么喊上一百遍。心诚的呼喊不仅惊跑了羊群,而还惊起了一群在河边寻食的水鸟,望着飞起的水鸟,他自作多情地感慨道:“看到了吗?我的喊声可是感动了地上的羊群,天上的飞鸟了,这可真是感天动地了呀!”
“臭美吧!你!”田静笑着回他道。
“要不,你也试试!”心诚激她道:“敢吗?”
“哼,有什么不敢的。”田静站起身,心知心诚在激自己,但她还是装作被激起来的样子,直接向着正准备重新飞回水面的水鸟,大声喊道:“心诚,我也爱你——”
而且还连着喊了三声,再次把水鸟惊到了天上,它们向更远的地方,高高地飞起,不再寄希望于附近的水域。她得意的再次回头道:“看到没有,我让它们感动得都不敢靠近了。”
“你那是河东狮吼!”心诚故意气她道。
田静本想跑过去敲打他,可刚走两步,就感觉木筏受重心影响,有些向后倾斜,她这才放弃,生气的重新坐回圆木,不再理采他。她这次像自己一样直接喊出了心中的人名,没有在关键时刻转成别的称谓,令心诚很是兴奋,他鼓足劲,以木棍作撑篙,奋力推动木筏顺着水流向南行进,两岸的山峦树影倒退着欢送他们。
顺风顺水的快意,青山绿水的画卷,映衬着他俩一路的好心情,经过了片刻的沉默后,田静为心诚轻哼起小曲,歌声轻柔甜美,诉说着爱与被爱的幸福,令人陶醉。没有实际操作经验的心诚,通过细心的摸索,已慢慢学会了如何在平缓的河面调整木筏的姿态,并习惯性地控制着木筏靠近右岸行驶。当他们行进到那片被狼群占据的密林时,正看到一只野狼,孤零零地走到河边低头喝水,心诚突发奇想,恶作剧的大声喊道:“田静来了!”
似乎认出他俩的野狼,惊得瞬急逃向丛林。“田静,瞧见没有?野狼都怕你了!”说着,心诚在田静的身后暴笑起来,气得她扬起木筏边上的河水,浇他道:“你太坏了!再不理你了!”
暴笑过后,想到这不期而遇的情景,不觉再次令心诚感慨不已,一个弱者对强敌者的反抗,竟然改变了自然界强者与弱者的心态,这也让他联想到那个仗着家里的势力,经常肆意欺辱自己的同学,想到那次自己忍无可忍,拿起植树的铁锹对他好一顿暴打,给家里闯下的大祸,也想到了那之后,那名同学见到自己就远远躲开的情景。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以暴力的方式表达愤怒,结果是既让他受到了家人和学校对自己严厉的惩戒,又让他初尝到了反抗的甜头,在矛盾中修正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到中午时,心诚感觉河水的流速明显在加快,为避免直接卷入可能出现的险滩或急流之中,他操作着木筏尽力地靠近右岸,然而岸边开始多起来的礁石又让他心生畏惧。河流在两山对峙的峡谷骤然变窄,流速越发湍急起来,一根木棍在阻隔木筏与礁石相撞时,突然断裂了,好在木筏在断裂的瞬间,从礁石边平安划过,只有惊无险。虽说还有一根木棍备用,但木筏在湍急的水流中已经失去了控制,心诚意识到出现突发情况的可能已只是时间问题了,为了田静的安全,他解下自己的背包带,将用来坐的圆木绑到她的身上,并和她一起趴下,牢牢地抓住木筏,算是听天由命了。
急流裹挟着木筏很快便冲进一片翻滚的浪花,汹涌的波涛顷刻颠散了藤蔓捆扎起的木筏,将两人卷入水中,被翻滚的巨浪时而卷到水下,时而抛出水面,最初的时候,他们还能彼此听到呼喊声,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对方的身影,不久便只剩下急流咆哮,雪浪翻滚了,而且随着迎面异物与自己的撞击,心诚完全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