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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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肉麻的吹捧

在汴京皇宫御书房内,这时虽然已经暮色渐浓了,皇宫里的大树上也落满叽叽喳喳的归巢鸟儿了,但是,我们的风流皇帝宋徽宗赵佶大概是觉得这一阵子太过把时间用在欣赏玉麒麟和黄杨古木上了,忽略和冷淡了自己一直酷爱的书法艺术了,所以就想把逝去的时间加倍地补偿回来,便争分夺秒地练写起瘦金体书法来。看着皇帝到这个时辰了还在兴致盎然、孜孜不倦地练写着,根本没有提回宫用膳的意思,一直在一旁陪伴着、观看着的蔡京、童贯、梁思成当然也不想坏了徽宗的雅兴,所以也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评论着。

童贯说:“常言说‘业精于勤’,官家如此惜时如金地勤奋练写,哪里能不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大家呢!”

“就是!圣上悟性又好,又刻苦努力,当然书法造诣突飞猛进了!也的确让我这个滥竽充数的书法家汗颜哇!”蔡京故意自嘲着,旨在取悦皇上。

“那还用说!主要是官家干一行爱一行,投入得很!”梁思成亦随声附和着。

童贯献媚地夸赞道:“官家,嘿嘿,反正俺对书法艺术也不是太懂,等会儿还是让这老书法家蔡丞相评价评价吧!不过,反正我觉得,官家您的瘦金体写得已经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了哇!”

蔡京连忙急急地点头道:“就是就是!圣上的瘦金体真是独树一帜、美不胜收、妙不可言呀!你看,既有颜真卿的骨架,又有柳公权的风范,兼有欧阳询的气韵,还有王羲之的灵动哇!”

梁思成亦紧接着说:“这就叫兼容并蓄、厚积薄发嘛!”

徽宗听到这几个心腹大臣如此地吹捧和恭维,当然心里如沐春风、脸上喜上眉梢了。他习惯性地捋了捋他的五缕美髯,哈哈大笑着说:“是的,你们说得非常对!朕就要集众家之长,独成一体嘛!”

“对,官家就是要开一代书风之先河哇!”童贯接着徽宗的话壘起来。

“对,圣上的书法定能流芳千古、传世万代哇!”蔡京不失时机地接着往上壘。

“这当然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了!”梁思成继续往上壘着。

他们的一阵子肉麻地狂吹乱壘、捋须拍马,简直把徽宗高兴得心潮澎湃、如颠如狂,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时,忽一太监来报:“启禀皇上,御史张邦昌求见!”

徽宗写字的手一直未停。他巴眨着眼皮想了一下,诧异地问:“不是让他去汴河接应花石纲去了吗?怎么——”

“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呗!”童贯说。

徽宗对梁思成和那太监道:“让他觐见。”

梁思成即亮开公鸭嗓子,向外大呼:“张邦昌御史觐见!”

张邦昌慌慌张张地近前跪拜:“吾皇万岁,臣奉旨去汴河接应花石纲,不料那五船奇石已在泗州被贼人捅船沉江了哇!小臣听说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不敢怠慢,故速速地赶回来禀报哇!”

听到张邦昌这样的启奏,徽宗写字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怒冲冲地喝道:“何方贼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寡人头上动土!”

蔡京说:“区区蟊贼,不堪一击!圣上息怒,圣上息怒,龙体要紧哇!”

“想必是方腊余党所为吧!”童贯慢悠悠地说。

徽宗看了看童贯,严肃认真地说:“童爱卿,,这件

事你要立案调查,贼人一旦查实,定斩不饶!”

“臣遵旨!”童贯躬身一揖。

徽宗想了想,又发火道:“还有,那朱勔干什么吃的?这批花石纲丢了一半,居然不来禀报!”

“想必那禀报之人尚未来到吧!”童贯故意给朱勔打着圆场。

徽宗想了想,又问张邦昌道:“还有,那‘烟云岫’和‘冲霄峰’是否在沉船上呀?”

张邦昌诚惶诚恐地禀奏道:“启禀圣上,据臣调查,那‘烟云岫’和‘冲霄峰’两尊精品奇石皆不在沉船之上,而是在另走的淮水、涡河之道!”

徽宗转怒为喜,稍稍点着头说:“好好,这也是天缘相凑,不幸中之大幸了!”

蔡京马上附和道:“圣上恩泽四海,惠被苍生,故引来天神共助嘛!”

“是的是的!只要那‘烟云岫’和‘冲霄峰’两尊精品奇石保住了,就是官家的洪福哇!”童贯亦不失时机地附和着。

“就是就是!这就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东方不亮西方亮’嘛!”梁思成紧接着说。

几个人的一番打圆场总算把徽宗的情绪给稳定了下来。徽宗思忖片刻,又对蔡京说:“蔡爱卿,朕对去淮水接应花石纲的那个年轻的钦差大臣王黼还是不放心,为了确保烟云岫万无一失,朕还想派童大帅带兵速速去涡河接应,你看如何?”

“皇上圣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想得就是周到啊!”蔡京直愣愣地拍马溜须着。

童贯立马表示忠心:“官家的花石纲就是眼下的头等大事、当务之急!尤其是听说那五船奇石已经被贼人给捅沉了江,臣更是非常地担心多虑啊!好吧,为了花石纲万无一失,臣理应效犬马之劳,去涡河接应,义不容辞哇!”

徽宗大喜,拍着蔡京、童贯二人的肩头笑着说:“哈哈,两位爱卿真是朕的左膀右臂哇!”

蔡京、童贯闻言自然是受宠若惊,便不约而同地“啪”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几乎是声泪俱下地颤声说道:“圣上待臣情深似海、恩重如山,臣这辈子摊上您这样的明主圣君,真是三生有幸呀!为您效劳,是我们的天职呀!我们理应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哇!”

再说亳州的涡河码头上游,一只官船顺着波涛滚滚的河流开了过来。

一侍从对船舱中的王黼禀告说:“王大人,亳州到了!”

“那就把船停靠在亳州码头吧。”王黼命令道。

待官船停稳,年纪轻轻、面目俊朗、威风八面的王黼便在侍从们的搀扶下,装模作样成老成持重的大官儿模样,一摇三摆地踏着跳板走上了码头。

王黼仰面看了看暮野四合的夜空,朗声吩咐道:“看来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在驿馆休息吧。据说朱勔的花石纲船队也已经来到亳州,咱们在驿馆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就与他们会面!”

“遵命——”众侍从异口同声地唱诺着。

侍从们搀扶着耀武扬威、神气十足的钦差大臣王黼向驿馆走去。

这一切,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是吴大戈的一双机警而犀利的眼神。

吴大戈悄悄尾随着王黼一行,偷偷地倾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在顺河街车马店的一个房间里,丁信、月姑和小云在研究着截石方案。

小云焦急地说:“光一个朱勔还好对付,如果再过来一帮接应的,他们会合一处,严防死守,咱们的截石行动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哇!”

月姑鼓励小云:“呃,别说丧气话,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嗯,丁哥儿,如果真的再来了一帮接应的,我们是不是在他们会面之前就采取行动?”

丁信稍稍点头说:“等吴大侠打探来具体情况再说吧!”

“唉,这个死鬼,他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呀?急死人了!”小云焦急地嚷着。

“来了!”随着一声话语,吴大戈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快说说情况如何?”小云急急地催促道。

吴大戈说:“皇帝老儿果然派来了接应花石纲的钦差!这狗官叫王黼,我看到了,长得不赖——”

焦躁的小云立马打断了他的话:“长得好孬管他干吗?又不想吃他的唐僧肉!”

月姑问:“他带多少人来?”

吴大戈说:“不多,大概二十多个吧!”

“他们现在在哪里?”丁信忙问。

吴大戈说:“他们现在住进了亳州驿馆,说是明天一早给朱勔会面。”

丁信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突然发问:“吴老兄,据你打探,这位钦差大臣王黼可与朱勔认识?”

吴大戈想了想,说:“从王黼的侍从们交谈得知,二人以往并不认识!朱勔是前一阵子由童贯、蔡京推荐而突击提拔的新官儿,据说那时王黼正出使金国呢!”

丁信倏地站起,咬着牙说:“好,看来我们就进行一次大胆的行动吧!”

一听丁信说要进行一次大胆的行动,月姑他们三个人也立马站起,精神振奋、摩拳擦掌地问:“什么行动?”

丁信道:“我们就利用他们互不认识的机缘,先冒充朱勔,给王黼搞接风宴,用蒙汗药酒将其灌倒;然后再——”

“然后再冒充王黼,问责朱勔泗州沉船之罪,将其捆拿;再宣称奉皇命改走汴水,率官兵调转船头,顺流而下!”月姑紧接着丁信的话茬说。

吴大戈激动地一拍大腿:“好!此计甚妙!哎呀,还是你丁大侠有智谋,不然,打死我俺也想不出这个妙计哇!”

小云高兴地拍手叫道:“姑爷神机妙算,简直胜过诸葛孔明了哇!”

“那就事不宜迟,咱们速速行动吧?”月姑急急地说。

吴大戈挠了挠头皮,一脸难为情地说:“不过,咱们先冒充朱勔时的那身官服和那顶乌纱帽哪里弄去呀?”

小云眨巴着眼想了想,即高兴地说:“这好办,咱们就到那卖演戏道具的商铺里去买呗!”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丁信点着头说。

于是,月姑向大家蓦地一挥手:“那咱们就快快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