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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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智截花石纲

亳州驿馆内,钦差大臣王黼梳洗已毕,正在准备吃晚饭。他美美地想:自己这次奉旨出京,好歹也算个钦差大臣,怎么能趁机捞点儿油水和外快呢?唉,接应花石纲,那一块块奇石好看不好吃,熬不熟、煮不烂、啃不动、咬不下的,你总不能掰一半儿拿家走吧?唉,看来只有在这亳州的地方官身上打打主意了!对,明天就安排朱勔暂时在这里休息一天,自己以钦差大臣的名义到亳州府衙走一走,名义上就说是视察视察、考察考察,到时候见机行事,弄不巧就会有地方官自动上钩儿!再不然,就“鸡蛋里挑骨头”,给他亳州府衙“横挑鼻子竖挑眼”地罗列一些缺陷、弱点和错误,声言要将他们为官的这些不足和差错统统地汇报给皇上,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嘿嘿,那样,不怕他们不有求于我!哈哈,届时他们就会乖乖地给我奉献金银财宝了!

正在王黼想入非非、做着发财美梦的时候,忽侍从来报:“启禀王大人,东南应奉局督办朱勔求见!”

王黼闻言莞尔一笑:“嗬,他的消息挺灵通的呀!居然主动地跑过来求见了!哈哈,还算懂事!那就快请吧!”

侍从外出大呼:“有请朱大人——”

已乔装扮演成朱勔模样的丁信和扮作护卫的吴大戈,以及女扮男装、扮作侍从的月姑、小云走了进来。

丁信落落大方、客客气气地抱拳拱手:“下官东南应奉局督办朱勔不知钦差大臣王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尚望海涵!”

一看眼前的朱勔这么谦恭友好,王黼心里当然非常受用,遂哈哈大笑道:“朱大人太谦了!本官也是刚刚来到,觉得天色已晚,不便打扰,所以就先在这亳州驿馆住了下来,打算明天再与你朱大人见面哇!”

丁信继续客客气气地说:“王大人乃朝廷御史、钦差大臣,奉旨出京接应花石纲,这一路颠颠簸簸、乘船劳顿,下官理应摆酒接风,与大人洗涤征尘才是!走吧,王大人,下官已在亳州最最繁华的临河楼定下了酒宴,请王大人务必赏脸光临啊!”

王黼高兴地笑起来:“哈哈,朱大人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哇!好吧,朱大人的盛情难却,本官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于是便又对自己的侍从们大声说道:“侍从们,常言说,‘酒好备,客难请’,既然朱大人已备好酒宴,咱们就别辜负了朱大人的此番美意了!侍从们,走,大家都去!咱们到这亳州最好的临河大酒楼,一边欣赏涡河夜景,一边开怀畅饮!”

“好吧,咱们喝朱大人的酒去!”众侍从亦欣喜万分地附和着。

丁信又说:“王大人,你顺便把你的圣旨带上!”

王黼闻言颇有诧异,急急地问:“喝个酒还带圣旨干吗?”

丁信解释道:“王大人有所不知,刚才在临河楼,老板给咱们安排了最好的景观大厅,可那几个地方芝麻官儿还不服气呢,扬言要给咱们争那个临河观景的好位置呢!”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王黼把圣旨揣进怀里,趾高气扬地说:“嗬,区区几只苍蝇、蚊子、蚂蚱、臭虫的,兴什么风?作什么浪?反了他们啦!到那里咱们一抖圣旨,还不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哈哈!”

灯火迷离、飞檐翘角的临河楼就坐落在亳州最最繁华的顺河街,波光闪烁的涡河水倒映着它的倩影,益发显得高耸巍峨、美轮美奂了。

临河楼装饰考究、富丽堂皇的景观大厅里,三桌丰盛的酒宴已经摆好。

满面春风的王黼在丁信等人的陪同下,逢场作戏、亲亲热热、谦谦让让、客客气气地落了座。

一坛坛美酒端了上来。

丁信给王黼斟了满满一碗酒,双手敬上,热情而谦卑地说:“嘿嘿,王大人,这是此地有名的‘古井贡酒’,乃千载古方,精心酿造,窖藏百年,醇香扑鼻哇!嗯嗯,反正咱们今晚也没有什么公务了 ,您就号召大家尽情地开怀畅饮吧!”

王黼高兴地接过酒,连连夸赞道:“哈哈,这‘古井贡’以前在皇上赏赐的御宴上也喝过,的确是醇厚绵长、余香满口啊!不错不错,朱大人真是太讲究了!”

“呃,既然王钦差肯赏脸,那就是给下官一次孝敬的机会呀,下官当然要好好地表现表现喽!”丁信故意放低自己的架子,尽量抬高王黼的身价,继续曲意逢迎着。

一看朱勔这么谦卑低调,对自己这样毕恭毕敬、敬若神明,王黼立马兴奋得不知‘哪里痒痒哪里疼’了!便忙不迭地对自己的侍卫们吩咐:“呃,侍从们,既然朱大人这么讲究,要了此等名酒,咱们就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好!喝个痛快,一醉方休!”侍从们嬉笑着,开怀畅饮起来。

丁信又特意热情地恭维王黼的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说是进京后一定要登门拜访,交上你这个年轻潇洒、前程万里的朋友!直把个王黼拍得心花怒放、耳热心跳、晕乎乎的,所以每次劝酒,王黼都来者不拒,兴高采烈地一杯接着一杯地仰面喝下。

吴大戈、小云又到邻桌殷勤地劝酒。那些侍从们也都在这一派热热闹闹的氛围中放浪形骸、推杯换盏、猜拳行令、大吃二喝起来。

少顷,那酒中的蒙汗药便悄悄地发挥了作用,就陆陆续续地有人翻白眼、吐白沫,再后,便有人歪歪斜斜地慢慢倒下了。

王黼原先还以为这些倒下的侍卫是酒量不佳呢,便嘻嘻哈哈地讪笑道:“哈哈,你们呀,也都是‘夜壶放在桌子上,不是盛酒的家什’!您看看本宫,喝得也不少吧?可什么事儿也没有哇!”

然而,正当王黼牛皮哄哄地夸口之际,怎么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头昏脑涨、神昏志迷的?他强打精神看了看周围,只见自己的侍从们正如一桩桩朽木,陆陆续续地颓然倒下了。这时王黼方知上当,本想破口大骂,可只是用手指了指丁信,一个“你”字尚未说完,便“噗通”一声歪倒,立马不省人事了。

丁信迅速脱掉自己的衣冠,换上王黼的衣冠,并把圣旨揣进怀里。

吴大戈、月姑、小云亦换上侍从的衣帽。

他们又拿出备好的麻绳,麻利地将这些人分别捆绑在房柱、桌子腿、椅子腿上。

他们把房门锁好,匆匆离去。

此时,在涡河上游的河道里,几艘大船正划破浓浓的夜色,冲荡着哗哗的河水,顺流而下,扬帆疾驶——这便是童贯率领的几船接应花石纲的官兵们。

威风凛凛的童贯站立于船头,捋着他的三根半胡子大呼道:“将士们,我们现在执行的是接应皇家花石纲的重要任务!尽管月黑风高,激浪汹涌,我们万万不可有丝毫懈怠!大家要凝神聚力,谨慎行船,争取早点儿与他们会合!”

“遵命——”官兵们应了一声,拼命划桨,大船破浪飞驶起来。

让我们把目光再转向亳州码头驿站 。

此时,朱勔看看天色不早,又急忙到码头下面的五艘花石纲大船上实地察看了一番,见官兵们依然用长矛不停地往水下刺着,觉得没有了什么安全隐患,这才回到码头驿站,准备洗洗脚睡觉。

这时,忽一官兵来报:“启禀朱大人,钦差大臣王黼王大人到来!”

朱勔闻言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气愤地说:“都深更半夜的了,他还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呗!”

“朱大人,那王大人口气很硬,说他是奉旨前来!”官兵撅着嘴说。

朱勔气愤地嚷:“他奉旨,谁不是奉旨?我这花石纲是皇上亲自拍着我的肩膀,让我给他督办的呢!”

“对,这花石纲是皇上让你督办的,可你督办好了吗?”随着一声喝问,装扮成王黼的丁信率领着扮作侍从的吴大戈、月姑、小云三人来到近前。

朱勔翻眼打量了对方一眼,冷笑道:“嘿嘿,怎么没督办好?你王大人再是钦差大臣,也不能说话压人哇!”这么说着,就又拍着自己肩膀上的红绶带说:“你看看,这金光闪闪的红绶带,可是皇上亲自给我披上的哇!”

丁信亦冷笑道:“呵呵,皇上给你披红绶带是鼓励你全心全意地给朝廷办事的,不遗余力地把花石纲办好,可你办得怎么样呀?”

“怎么样?还不是很好吗?”朱勔拧了拧脖子,强词夺理地说。

丁信怒喝道:“怎么,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强词夺理地不认罪吗?我问你,花石纲本是十船,可如今只有五船,那五船呢?”

他们的争吵声惊醒了其它房间里的官兵们,大家纷纷起了床,围上来观看着热闹。

朱勔蛮横地嚷:“你追问那五船花石纲吗?那五船在泗州码头被贼人给沉江了!哼,要不是我使了个分道而运的计谋,恐怕连这五船也统统地被沉了呢!”

“呵呵,怎么,你小子倒是有理了?白白地给皇上丢失了五船奇石,该当何罪你知道吗!”丁信说着,忽地从怀中掏出圣旨,当众抖了抖,遂大声断喝道:“侍卫们,速速将这办事不力、白白地给朝廷丢失五船花石纲的朱勔给我拿下!”

扮作侍卫的吴大戈、月姑、小云便急忙扑上去捉拿住朱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