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慵自是惶恐万分,忙解释道:“皇上,奴才们也是没法子今年的炭都这样儿,也就皇上和太后的住处用得上好炭。如今连连战乱,林木无人经管,仲夏时节,已有十几处的森林失火,深山里的也没办法砍伐。像连香这等珍贵的树木都拿来做了炭……”孟昶拍案道:“朕不管什么连香不连香的,只从未听说过贵妃的住处被弄得烟熏火燎的!听说钟翠阁里用的都是瑞炭,吴贤妃难道就只配用这些劣质的木炭?”吴慵正要开口,吴贤妃忙道:“今年的炭不好,姐妹们若要使好的,都是自己掏钱上外边儿买的。”孟昶只是不信,便问徐贤妃:“照你这么说,那外边儿的比宫里用的还好?”
徐贤妃笑道:“这个,臣妾不敢说,只是今年的炭同往年的比起来,是差了些。这炭是由负责内务的人在外边儿买的,莫非他们不懂行情,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那吴慵唯恐孟昶怪罪自己,听徐贤妃如此一说,便顺着她的话向孟昶病名:“还是娘娘这话说得中肯。有些话奴才们实在是不当讲,只因关乎各位主子的贴身利益,也少不得要说了……这供应木炭的在宫里有人,奴才们就是知道那些炭不好,也只能收下……”徐贤妃暗自想到:淑妃收下的人为何这般没有头脑,这话如何说得的?岂不是又要生出许多事来?一面又责怪自己方才所说错话了。
孟昶听吴慵这么说,果然起疑心了,眯着一双眼问吴慵:“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这等事情也要出来干预?”香云嘴快,早一步说了出来:“除了咱们的国舅爷,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徐贤妃忙何斥道:“香云,不得胡说!”孟昶便问香云:“国舅爷?是谁?”徐贤妃赔笑道:“香云只是胡说,这话信不得的。”
孟昶向吴慵道:“你先前说是因为林木失火,所以木炭的原材料匮乏,只片刻的功夫,又说是有人强迫你们收这些劣质的木炭,前言不搭后语,你要朕如何信你?”王峦仗着妹子如今正得宠,孟昶也颇为赏识他,便有些恣意妄为起来。如今往宫里送炭的是王峦的旧识。他能认识什么规矩的人?不过是些狐朋狗友罢了。那人也的个好斗鸡走马之人,欠下一身的赌债,因听闻王峦得势了,便前去投靠他,希图个发财的门道。王峦表现出了难得的慷慨,酒过三巡后,一口答应了那人,做起了往宫里送炭的差使。弄得宫中诸人是敢怒不敢言。
蜀中的大雪天。连鸟雀都藏了起来,难以见到。像王峦这样的暴发户家中到处都烧起通红的小火炉,挂起了一重又一重的防寒帘幕。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中调理琴弦演奏,留着长指甲的侍女端上酒浆,醉醺醺地唱得梁上的尘埃飞动,带着娇态的舞女们跳得香汗淋漓。这些住在安乐窝中的人们,哪里知道那些忍饥受冻的穷人,手脚都裂开了大口。其奢华程度从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内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