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故意叫祖母发现七弟衣着单薄，好叫老夫人怪罪于她？”
“宴席之前，我就料到依照你的性子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允杰的；所以等你出手过后，我再叫奶娘上演这么一出失误；这尹允杰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自然是会竭尽全力地挑出我和你祖母之间的矛盾。可是有得必有失，他若是害怕被拆穿，就得帮助奶娘，就得和老夫人对着干。”
“所以，母亲你是利用了...我？”我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好不容易平复下这憋屈的心，一字一顿道，“并且，利用了，宴席上的所有人。”
“冷天的时候喝普洱茶倒是最好，凉了就不好了。”赵氏柔声提醒我道。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端着茶。
品了口，竟还有些余烫。接着心底又笑了笑，这屋里烧着地龙又怎会凉了呢？估摸着这也是赵氏不愿回答我的问题，而寻的托词罢了。
“鸢儿你得明白，这不是利用不利用的问题；而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赵氏长叹一声，“小到一院，大到国家。”
说到最后，赵氏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我终归和赵氏没有半分血缘关系，有的也仅仅是名义上的罢了。可是，尹昱不同；这的的确确是赵氏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那七弟呢？”
赵氏犹豫了下，手上握杯的姿势明显僵硬了下。
“舍得，舍得，这其中的意思大约就是说只有舍弃才有得到吧......”赵氏喃喃道，末了，她问了我句，“对吗，鸢儿？”
良久，屋内寂静无声。
“多谢母亲提点。”我打破了沉寂，假笑了声，“这不是利用不利用的问题，这是心狠不心狠的问题。”
赵氏神情微样，好半天没说话。让人分不清她这算是愧疚还是说是愤恨我的拆穿。
“这普洱鸢儿你喝着可觉着好？”赵氏不再提这件事，撇开了话题。
我作为女儿，又怎好拂了她的面子？
“鸢儿不懂茶，不好评论。”我打量了下紫砂杯中褐红色的普洱茶，颜色很是契合，若一个不注意，怕是茶杯和茶水也是辨不清的。“不过这茶不似之前的那般苦涩，反而多了份酽郁；想来也是银雪手艺巧。”
“大小姐谬赞，银雪可是受不起啊！”银雪咯咯地笑道。银雪的笑声倒挺符合她的名字如同银铃一般，像是一股潺潺溪流流入心田；先前屋子里的阴沉竟也因此扫去了不少。
“行了，银雪。”赵氏也因此面色算是挂上了一丝笑，“鸢儿不常夸人，你也是有过人之处鸢儿才会这么说。”
“那银雪在这里谢过大小姐了。”银雪俏皮地应答，为屋里添了几分生气。
这么一句两句打趣着，最后禁不住留在贵芸苑用过晚膳之后，才从里面出来。
一出来，我脸上的笑容便没了，留下的只是沉默。装高兴真的很辛苦。
“小姐，你在想什么？”秋雁注意到我情绪的转变，关心道。
“我是在替母亲惋惜。”我望了望天。天虽说没有完全黑透，却也是需要打灯了。一轮弯月倒挂于天，眺望着倒还算得上明亮，兴许是天高地远的缘故散在尹府这么个半亩小地，皎月白光隐隐约约给不见五指的夜蒙上了一层不浅不淡的素白色细纱。此刻显得格外清凉，萧索；我不由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