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滑动脚步就行了,我会带你!”希斯笑着说:
“风貂应该多尝试一些活动,对创作有帮助哦!”
是吗?风貂心想,这个理由的确很充足,就——跳吧!
希斯很会带舞,两个人在舞池里慢慢滑开,舞姿行云流水,美极了——如茵看了好高兴,而且也非常兴奋,直嚷嚷“好像在看电影哦!”
玩了一会儿,如茵也吵着要学,希斯便在舞池里当起舞蹈教练了。一会儿三个人都好喘,希斯请风貂喝啤酒,给如茵喝姜汁汽水。
“文粲和田平南怎么还没来啊?”
希斯突然想起这两个迟到的人来。
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客人陆陆续续进来了,希斯便回到吧台招呼客人去了。
本来风貂与如茵她们怕交通问题要先回家,不过田平南来电话说已经在附近找车位,一会儿就到。回家的事没问题,可以送她们回去。
文粲与田平南总算来了。
舞没跳几步,只不过喝了几口啤酒,文粲就开始傻笑了,田平南噱他他也笑、骂他他也笑,风貂笑着说文粲的酒癖还算蛮好的。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棒哦!”
如茵扬着红通通的脸蛋笑着说。
风貂笑着看她。
如茵虽然先前以不可思议的方法赚钱,但那毕竟是被生活所逼,其实她本质比时下所谓的享乐女孩更加单纯,要不是为了那个昏庸的母亲和不成材的哥哥,她一定和普通的女孩一样享受着有点压力却又多彩多姿的学生生活吧? ——好好带她,或许也会有一番成就吧?虽然现在经济不景气,插画工作也不好找,但是总会有办法的,不景气的年代里照样有人赚钱——风貂想。
“如茵明天还要上学,要先走吗?”
因为人越来越多,风貂问。
“舍不得回去呢!希斯说下次要等我满十八岁才能带我来。”如茵说。
“爱玩的小孩!”
田平南不愧是很懂得玩乐的公子哥儿,很会跳舞,并且和不认识的人也可以组起舞来,风貂直夸说:若有这种角色要画,就抓他来当模特儿吧!
跳了几曲快舞,按照惯例会穿插一两曲慢舞,田平南便下场休息了。
他才坐下,准备喝口饮料时,突然有人拍他的肩。
“嗨!你也在这里啊?好久不见了……”
“是……你?”
即使是在昏暗并且镁光灯不停闪烁的空间下,田平南还是认出了这个许久不见的人——林亦谋。
自从滨海公路撞人事件之后,他们为了躲避那场梦魇,彼此便避不见面,林亦谋更是干脆放弃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
第一眼看到林亦谋,田平南觉得:他变得好落魄!
那张堪称情圣的脸变得好萧条,两眼凹陷,脸颊消瘦,满脸胡渣,不过像那个布莱德什么的一样,虽然看起来邋遢却仍不掩一股帅劲,但是——这和田平南所认知的林亦谋真是相差太多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时间,田平南竟不知道怎么寒暄。
“刚到。人好多啊,现在连这种鬼日子人都这么多?台湾人都没处去了吗?”
林亦谋不改那种嘲讽的口气。
“刚来?还没点东西吧?我请你喝一杯吧!常来吗?”
田平南发挥有钱人本色——虽然在这种地方同样货色的饮料比外面卖的多少贵个四、五倍,但是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不……哪来的钱啊?我又不像你在金矿里长大——”
“得了!只有你这种穷人说话才会这么酸臭!”田平南推他一把。
借着他们惯有的相互酸骂的言词,两人间的尴尬气氛少了些。
他们两人绕过拥挤的人群,挤向吧台去。田平南朝着忙碌的希斯招手,想要点饮料。林亦谋用眼尾一瞥,看到希斯的瞬间愣住了——
PUB里昏暗的灯光加上强劲节奏的舞曲,以及闪耀的霓虹灯……这本来就是极其诡异的气氛,加上美国妖异电影推波助澜,说真的,在这种地方如果说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一点也不令人惊讶! 但是—— 那一夜的噩梦!果真不仅是一场梦!那不可方物的美貌 “来两杯调酒:落日和蓝色铁钉。” 田平南才刚点完酒,林亦谋忽然用力将他扳回来,接着拖往角落,然后用喘息未定的口吻说:
“喂!阿南!那个外国人……”
“嗯?你是说希斯?”田平南满头雾水。
“你认识他?”
林亦谋瞪大了眼睛。
“嗯!他是我家隔壁教贵妇人钢琴顺便偷情的老师……啊……没有啦!”
田平南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不等他继续说,林亦谋便叫道:
“你眼睛有毛病吗?他是……他是……”
“哦?你是说……在滨海公路被你撞的外国鬼……人?”田平南说。
“你也知道我要讲什么?”
林亦谋很讶异。
“我也跟你一样,第一次在隔壁看到他时,差点没吓得屁滚尿流——文粲也知道,不过……我觉得他怎么看都像个人啊!”
田平南望了一眼吧台里向他挥手、表示他要的酒调好了的希斯,语气也有点不太确定,说:
“其实我也还是很怀疑,他那样漂亮的外国青年还真的少见得很,见过他很难不留下印象!可是……他又不像是被撞得很凄惨的样子。再怎么说,那么重的伤就算还剩半条命,也不是过一个暑假就可以活蹦乱跳地晃来晃去的啊!”
“所以……”林亦谋紧揪着田平南的衣领说:
“他根本不是活物!”
“……不会吧?他……其实……”
田平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到目前为止都还不太信任希斯——不是对他的真诚怀疑,而是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那天被他的车所撞飞的倒霉鬼?虽然相形之下,显然是撞人的比较倒霉……
“错不了!我不会认错人的!阿南!”
正当他们在说悄悄话时,希斯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边响起,手里拿着两杯调酒。
“平南!”
“啊!谢谢……”
“这一杯是你朋友的。”
田平南接过一杯,希斯将另一杯送到林亦谋的面前,不料林亦谋却大手一挥,将希斯手上的那杯酒打到地上去。
“给我滚开!”
一阵玻璃杯清脆的破裂声不协调地在音乐中响起,打断了正在跳慢舞的舞客,他们全数向这边望过来。
“亦谋!你干什么?”
田平南推了林亦谋一把——不是要打架,只是给一个警告。
希斯望着地上碎掉的酒杯发愣,风貂和如茵都跑过来。
林亦谋见气氛僵掉了,斜着眼瞪视希斯,转身就要离开。他才一转身便吐出一串台语:
“我不会认错人的!阿南!”
说完,他就往出口走去了。
“希斯,怎么了?刚刚那人是谁?”
“没事吧?”
“好过分!那个人态度怎么那么恶劣啊?”
“臭流氓!”
风貂和如茵七嘴八舌地说。
“我没事。”希斯笑着对她们说:
“我去拿东西扫一扫、擦一擦,你们去玩吧。”
希斯朝着后面走去,一边想:那个和田平南在一起的人……是他所认识的人吗?对方好像认识他?
他笑一笑——怎么可能?这个地方他所认识的人不过才几个……他突然想起:这些人里,有两个是误打误撞认识的——那一夜滨海公路的车祸….
“希斯!快拿拖把出来!找得到吗?”
PUB的小妹在外面叫他。
“哦?好!没问题!”
他不能久留于这个城市!在还没有人发现他的真相之前,他得赶快离开……
将近两点,如茵已开始打瞌睡了,田平南在与希斯远远打过招呼后,就带着风貂、仍在傻笑但已经有点清醒的文粲、呵欠连连的如茵走了出去。
外面的冷风一吹,让他清醒了一些,在PUB里那奇异的感觉一下子完全消失了。田平南叫他们先在7 -11前等,他去开车过来接他们。
路上,他开始回想整件事的始末。他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他自小家境富裕,何必去信那些似有若无的事?
他一直认为那些东西只有穷人、事事不顺的人才会去信
但是……那一夜到底是不是梦啊?
被他们撞死的尸体会走路的三流鬼故事——
现在他回想起来,却怎么也分不清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还是仅只是一场噩梦?
取了车,先送风貂和如茵回那栋大楼,之后田平南开车前往文粲的租处。
“阿粲!”
“唔?什么事?”
文粲神智还有点模糊。
“我刚刚在舞厅里遇到林亦谋了!”
“什么?林亦谋?”文粲顿时酒醒了两分。
“他说……他说……”
“说什么?要跟你借钱吗?”
文粲知道林亦谋时常跟田平南要钱花用。
“不是!”田平南“喷”了一声:
“他说……我们在滨海公路上撞到的人……就是希斯没错!”
“啊?”文粲挺了挺身子,维护希斯说:
“别听他胡说!”
“其实……我还是觉得……希斯很奇怪!”田平南说。
“不会!希斯才不是……”
“反正……我还是要再观察一阵子,这段时间你不要和他走太近,知道吗?”
对于田平南说的这些话,文粲有点不高兴,他也很不喜欢林亦谋!
文粲想起一件往事。
国中毕业典礼后,时有人提议在校门口围堵那个老是找他们麻烦的训导主任,但田平南否决了(他是头头),他搬出一个让大家都闭嘴的理由:“有种就在学校光明正大地闹他个鸡飞狗跳!现在毕业了才要报复堵人,你觉得这样很了不起吗?”
文粲自小就和田平南同班,虽然因为彼此的环境差很多而没什么来往,但他觉得田平南本性并不坏,虽然人任性,喜欢颐指气使,有些跋扈,但是这些习惯都是因为他家里教育的关系,和本性无关,因为他知道田平南不喜欢不光明正大的事,但这个林亦谋不一样!
文粲甚至认为,林亦谋会为几千块钱而去杀人……田平南虽然人不坏,但是不知道什么因缘,却意外地容易受林亦谋的影响!
人家说:男人与狗都一个样子,只学坏的不学好的——
文粲就是这么觉得——虽然在想这件事时文粲并没有把自己算到男人堆里去。
“不管怎样,阿南你要答应我!”文粲说:
“我管不着你交什么样的朋友,但是林亦谋的话……离他远一点!”
“……我知道啊!”田平南又“啧”一声。
“阿南!你不要嫌我哕嗦,我跟你说真的!”文粲看一下窗外说:
“我住的地方到了,蛮晚的,你要不要到我那儿睡一晚,明天再回去?” “也好!这里车子好停吗?” 他整颗心乱七八糟,也不想回家。 “邮局前可以,但要在六点前开走就是了!”
当然,并非只有文粲想到那块空地,他们去的时候,那地方老早就被停满了,只得停到并排停车的路边去了!
“这下子最好五点就起来开车,免得被砸!”
田平南开的可是奔驰黑头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