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萧绰听说景宗出师未捷,开始还说气话,谁让你不听劝阻?可过后又心疼地说:“唉!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死心眼,耿耿于怀?”她派人去打听一直陪伴在景宗身边的渤海妃古秋月。古秋月不敢隐瞒,捎回一封书信,如实相告景宗皇上的近况。信上说,希望皇后念在往日之情的份上,速来焦山(山西云州)行宫,能劝慰皇上解开心结,防止抑郁成疾。皇后萧绰读过信,立即感到古秋月沉重的心情,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恨不能立即赶往焦山行宫。
景宗皇帝多是避暑、疗养、狩猎,皇后萧绰因为忙于国家政务,陪同景宗的时间渐少,全是渤海妃古秋月伴在皇上左右,皇上皇妃身边还有他们可爱的女儿淑哥,排行三公主,生活也多有乐趣。也就是说,朝廷政务有皇后萧绰为他顶着,让他休闲得很。身心健康,契丹武士的雄风由然而生,心血来潮,他决定再次伐宋。发动国家战争,这不是小事,景宗也得与朝中大臣诸路大王商议,更得通知代他执掌朝政的皇后萧绰,谁知景宗来寝宫刚坐下,刚一提及伐宋之事,皇后萧绰就惊讶瞪大眼很责怪地说:“啥?你又要伐宋?皇上,我真不知你是咋想的,怎么又要伐宋?”“哎,皇后,朕是皇上,朕还没与朝中大臣们商量呢,怎么你一张嘴就给否啦?”景宗不悦,摆出皇上的架势压人。皇后萧绰知是自己说话口气生硬了,便忙缓下口气说:“陛下,那请你告诉我,你此次伐宋的目标是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在你与朝中大臣们商议之前,我得提些意见,以供陛下参考,这不过份吧?”皇后萧绰这么说,景宗想自己委托皇后代他处理朝政,这发动国家战争的大事,她当然有权过问。便告之说,他初步打算突破满城、保州(今保定)一线往前攻打。萧后立即联想到景宗从西线伐宋失败,没有达到他夺回北汉心愿时发的那些誓言,便问皇上是否要杀向晋阳,恢复北汉哪?景宗苦笑说,朕是有那个心,但没有那个力呀。皇后问,那皇上到底想干什么。景宗说,老习惯呗,掳掠财物、牲畜和皇后重视的有技能的汉人,还有那些有技能的汉人使用的设备工具,一招抢掠过来。皇后萧绰蹙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我不赞成再发动这种类型的战争,我们掠获来的汉人够多了,大部分还都归属王公大臣、部落酋长的头下军州,做奴隶使用。之后掳获来的有技能的汉人虽投放给府州县管治,但政治地位与各军州里的奴隶户比也好不了哪去。契丹人享有的特权,依然可以骑在汉人头上作威作福,甚至契丹人杀死汉人也不用去偿命。我不赞成再发动这种类型为目的的战争。再者,每次掳掠式的战争,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牺牲许多契丹民众的生命。战争是把双刃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小孩子都能算得过来这个帐,并不上算。也就是说,抢来的那些财富,给契丹人带来的灾难是巨大的,女人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老人失去儿子,构成数千家庭的悲剧。我这两年注意观察这种灾难,是我们朝廷和皇室决策给造成的,她提请皇上深思。
“你不打仗,各部落的大王、酋长能让吗?他们会起哄,弹劾你的呀!”景宗听不下去,几乎在嘶吼,说话声音大了起来。皇后萧绰也有些不冷静,直面与景宗强起劲来,反对景宗再次发动伐宋战争,把景宗气走了。之前景宗就好些日子没有来皇后的寝宫,今天是两人吵架走的,自不会来了。
又过几天,景宗得到各部落酋长的支持,包括南北两院大王(相当南北部两大兵团司令)的支持,两府宰相、南北两院枢密使(相当于掌控兵权的兵部尚书),虽各有不同意见,但只有发动对外掳掠式战争,才能满足各部落酋长们的物质私欲,所以多数赞同。加之契丹族的部落武装,尤其皇家卫队(称皮室军)都是以猎代练(练兵),秋末南侵,掳掠侵袭中原已成习俗。
清醒的皇后萧绰没能阻挡住这次伐宋之战,被气得要死。景宗没找她陪同亲征,她自也不惜得参加,只有渤海妃带其女儿淑哥陪伴圣驾。大军向边境开去。皇上行辕随后抵达(南京)幽州城,不日亲临前线督战。统军使(总指挥官)耶律善补统领各路兵马,包括南院大王耶律斜轸部的兵马,陆续抵达宋辽边界线,安营扎寨。
两年前,宋太宗率大军往救雄州半路而归,也是因为大辽退兵的缘故,但毕竟宋太宗是半路班归还朝,自觉脸面无光,反复吟唱两句诗文:“一箭未施兵马退,六军空恨阵云高。”
放弃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心思打算,虽未说出口,但与辽朝对比,兵力无有优势,只能采取巩固边防的方略。宋太宗还朝后,立即招见做过幽州西路防卫官的著名大将曹翰,决定将其调往前线,即宋辽边境的雄州、瓦桥关,主持宋辽边界上重要地段的防御。曹翰表示说:“请圣上放心,未将定当竭尽全力。”遂即赴任。加固雄州、霸州等边境诸州城池,瓦桥、益津、岐沟关隘隘口鹿砦,七里一墩、八里一台之烽火台,大大提高了边境防御能力。
宋境边防军瞭望哨发现辽军集结,便在烽火台发放狼烟传递军情信息,宋朝大将曹翰做出快速反应,趁辽军不备主动出击,对辽统军使耶律善补部兵营实施包围。善补部兵营被打个措手不及,乱了营。偏又相近兵寨大将奚瓦里中流箭身亡,组织不起营救力量,成了一群没头苍蝇。辽军溃败,正这时后路军南院大王耶律斜轸赶过来援救,杀开通道掩护善补兵马突围。
景宗十分气恼,以疏于防范罪罚杖责善补,见无法胜过宋军,便宣布撤军,撤回南京。败得很没颜面,便不想再回上京临潢府,一直逗留在南京(幽州)与西京(云州即今大同)之间,游猎消磨时光。幸有渤海妃母女陪在景宗身边,不觉得有多大寂寞。每次景宗出猎,背弓挎箭,一付契丹武士的雄姿追捕猎物时,渤海妃古秋月和女儿淑哥,也都是跃马扬鞭,紧随景宗其后,甚至比护卫们的马匹跑的还快。渤海妃古秋月其父对她就坚决只教文不教武,所以不喜欢耍刀弄剑,更没有练出拉弓射箭的臂力,骑马自是自幼练的。她不喜欢战争,看不得杀戮,当她知道自己是渤海国王之后裔之后,常常与景宗耶律贤产生矛盾,但又从不公开对抗,只在心中,在她的诗语中看得出来,如“妾身已忘亡国恨,每闻羯鼓心必惊”,反映出她心中的愤闷。她的女儿淑哥则不然,见父皇射获猎物时,她欣喜若狂,有时还拿起弓箭比划两下,可惜她年岁太小了,只能在篝火旁给大家跳舞、唱歌。这小女孩,无忧无虑,天真活泼。
回到行营休息,她也总是父母的开心果。但,读书是由渤海妃严格管训的,习武可得由父皇景宗督促。契丹人崇武,男子以契丹武士为标杆,女孩也定要善骑射,巾帼不让须眉。所以小小年纪的淑哥也得受筋骨磨练,只是她父皇身体欠佳,时常是得休几天,才能再行去狩猎,练的不正常,加之心情不好,更无心思督促。最为忧心的不是渤海妃古秋月,她是位不喜欢并反对战争的女人,一有战争事她便吃不好睡不稳定,尤其景宗亲自御驾亲征。此时,景宗虽然身体不在最佳境况,但她爱心服伺,从无怨言。她与心爱的男人可以长相厮守,卿卿我我,不再林黛玉那样“空缱绻,说风流”,她就心满意足了。景宗不关心朝政,她体谅他。最为忧心的自然是最早与景宗洞房花烛夜的皇后萧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