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妃在下山的路上,与萧太后萧绰相互掺扶时,说:“宋王与耶律除室撕吧到一块儿,就离围墙那么近,我的天哪,万一掉下去,那可是粉身碎骨呀!吓得我现在心还怦怦地跳。”
萧绰也心有余悸地说:“我当时也吓了一大跳,这两个人的仇是没法子解开了。”
“我看怨宋王,当时你就应该下令把宋王绑了。”渤海妃忿忿地说。
“是怨宋王,可耶律除室杀了宋王唯一的儿子,留礼寿才12岁,他懂个啥呀?是除室滥杀无辜。我二姐萧婷当时就昏了,醒来就疯了。哎,这事你是知道的呀!”萧绰讲了个开头,便停住了,以反问的口吻说,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
渤海妃说:“那不是镇压汉人营叛乱嘛,宋王儿子成了小皇上,若不哪有那事。”
萧绰楞眼:“我说,你到底是向着谁呀?”
渤海妃愣然,没转过向来。
萧绰:“你别忘了,我二姐萧婷是奉诏嫁宋王,这是你我夫君景宗皇帝耶律贤的馊主意,当然我也有责任,奉诏回家做我二姐的工作。唉!现在说啥都晚了。”
“那就让萧婷再生一个呗!她年龄也不算大。”
“可宋王60岁了,还中不中用,谁知道?”
这下台阶挺不好走的,女侍卫们左右前后拥簇着,转弯磨道,盘来转去,自不便说话儿。下得山来,乘上车辇就只能赶路了。
回到皇帝的行宫,再累也都惦记孩子们,赶紧来到第三进院寝宫。孩子们玩了一大天,都已索然无味,打起蔫来。两位母亲赶回来,圣宗和兄弟姐妹们与秋歌又都精神起来。女侍卫官叶春蕾也如久旱逢甘雨,盼得主人归。忙招呼下人送上晚膳,萧绰身边儿女绕膝,亲了这个,喂那个。秋歌几乎亲热得坐在母亲的怀里。
虽然吃过晚餐,可攀登望海峰,走那么远山路,萧绰和古秋月都已是困得眼皮打架赶紧回寝室休息了。整个去登望海峰的人,宋王宋王妃、宁王耶律只没都是回寝室歇息了,院子里只有孩子们,在叶春蕾率领女扈从们陪着他们玩,时而传来欢闹声。
除此后寝宫一片寂静。
天色也渐渐转入昏黯。连孩子们欢笑声也早被将临的夜色淹没了,只有后花园唧唧的秋虫的鸣叫。
第二天,吃过早餐,所有臣僚们,都按照昨天从望海峰归来的路上,萧太后传下的指令,在行宫第二进院皇帝处理政务之所含碧斋上早朝。
上早朝,最忙碌的双重身份的韩德让,他此时又担负起内务大臣的角色。连收拾早朝会场的事都得他安排。至少板凳不够得他张罗,还有茶饮伺候。
耶律除室、萧天中、杨延贵乾州筹备处那边的人来的最早,之后是林一虎、蛮牛萧天上,叶春城。萧江雪率女扈从护卫萧太后和渤海妃、圣宗隆绪到场,萧太后和皇上并坐正座,渤海妃各后位置。宁王耶律只没自由行动。女侍卫官叶春蕾带人护送宋王、宋王妃走进含碧斋,都纷纷落坐,虽然没有上京宫廷那么宽敞,但也不显得拥挤。韩德让早有防备,为防止耶律除室与宋王撞面,将两人分开老远。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最后一个赶过来。
萧太后萧绰环视一遍到场的人,说:“看样是该来的都到齐了。朕,来显州主持景宗皇帝大葬,已顺利完成。昨天又去登攀望海峰,你们诸位也随同朕一起去了,参观拜谒了闻名华夏的读书堂,回忆东丹王和伴读的王妃高美人,令我们后辈人由衷地钦佩。下午,朕还准备去乾州城工地视察,至少得欣赏一下绘画的乾州城镇图,使我增加感性的印象。接着就准备于明天返回上京了。所以,今天上午这个早朝会非常重要,也就是说,朕得把这里显州、乾州包括兴中府的官员做出委任,明确职责和任务。朕任命林一虎为龙岗辽陵总护卫官,兼显州节度使。任命萧天上为龙岗辽陵护卫副官,第二小分队队官,兼显州刺使,显州庙、皇帝行宫守备官。任命叶春诚为龙岗辽陵护卫副官,第三小分队队官,兼乾州刺使。”
现场一片肃穆。韩德让兼行文秘书,把被任命者名单记录在案。
萧后继续念道:
朕任命耶律除室为兴中府节度使,萧天中为兴中府副节度使,兼乾州城建筑总指挥。刚才已宣布叶春诚为乾州刺使。
转对韩德让说:“韩德让,你都记录在案了吗?”
“是,臣已都记录在案。”韩德让回答。
萧太后说:“那就由你起草诏书,朕审阅盖章,公布出去,就不必走繁琐的公文程序,由被任命人把公文带领回去吧!”
“是,臣马上起草诏书。”韩德让着手拿过文房四宝,文笔流畅,字迹端庄:
皇太后昭令:
朕任命林一虎……,萧天上……,叶春诚,这为一张,龙岗辽陵守卫官,属显州地界。
任命耶律除室、萧天中另写一张诏书,属兴中府。年月日。
萧太后萧绰很认真地加盖印章。
当即发放到林一虎与耶律除室两人手中。
接下来,萧太后说:“下午朕要去乾州城工地视察,耶律除室、萧天中、叶春蕾散会后就回去准备吧,朕安排画家给画的乾州城街巷图都挂好了。”
除室等三人点头。
萧太后又说:“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义驸马杨延贵、宁王耶律只没、南院枢秘使韩德让留下,其余人散会。”她拉住身后的渤海妃。
该散去的人撤走了,萧绰见圣宗隆绪有点儿坐不住,便一撩手说:“去玩去吧!”隆绪便如脱笼的小鸟呼拉地飞了出去。
对剩下的人萧太后说,明天返程的人,得分两帮,第一帮人,是由叶春蕾的侍卫队护送宋王、宋王妃和渤海妃、圣宗和他的兄弟妹妹们。由南院大王的5万大军保卫安全地回到上京。
第二帮人,她说,她带萧江雪的一队女侍从,由宁王耶律只没陪同,由韩德让皇宫卫队护驾,义驸马杨延贵的特种骑兵部队,随行,担当应对异常情况,她要去东京辽阳府视察。
“去辽阳府视察?”这话一出口让在座的人都大为震惊。
有的不明白萧太后为啥不一起回上京,然后再去东京视察?
有猜透一些萧太后心思,而又知东京留守平王耶律隆先,实乃兼主东丹国政,是耶律倍第四子有傲上之嫌,便担忧起太后萧绰的安全来了。
不等这几位心腹臣僚的开口,萧太后便封其口说:“此事朕想了很久,一帮向东,一帮向西,只能分道扬镳。南院大王调动5万大军,那可不是简单行动,耶律斜轸,现在通知你,你就有充余的时间调动大军,不是吗?”
耶律斜轸点头说:“臣明白,只是您那边人马太少,我调1万人马给您吧!”
萧太后思考一下说:“也好,你拨1万人马给韩德让,随我东行。”
萧太后又对义驸马说:“延贵,你现在就回乾州城筹备处安排你的队伍,下午,我去那里,我们在那里见。”杨延贵点头。萧绰一挥手就散会了。
下午骄阳当空,秋风飒飒,乾州城工地上,施工人员包括在工地上出动的兵士们,忙得热火朝天。
从兴中府(今朝阳市)招来的民工也有二三百人,运送石头和砖瓦,以及木料的骡马大车,来来往往。民工们汗流浃背,有卸车的,搬料的,还有挖地基的。义驸马派出数百兵士在工地上劳动。附近就是民工的工棚和杨四郎杨延贵的骑兵兵营。
已开辟出井字型的街道旁,盖有一处临时筹备处。窗门齐全。新被萧太后任命为兴中府节度使耶律除室和副节度使兼乾州城建筑总指挥,还有乾州城刺使,龙岗辽陵副守卫官叶春诚,义驸马杨四郎杨延贵都出来迎接。
萧太后带渤海妃等一行人,包括宋王、宋王妃和圣宗隆绪等兄弟妹妹们等一帮孩子。
走进筹备处,所有的人目光立刻被墙上挂的那幅巨大的乾州城池绘画吸引过去了,尤其孩子们看见这幅绘画都惊讶得欢叫出声来。画上街道整齐,两横两纵,最热闹的手工业街,人流如织,各种商店牌匾辉煌,货物琳琅满目,仿佛叫买吃卖声不绝于耳。
手工业街建在乾州城中心,井字大街两边,手工业作坊毗邻,一个挨一个。有面粉加工厂,漏粉厂,豆腐作坊,黄绿豆芽生发坊,编筐编篓的,卖泥瓦盆的,卖大小瓷缸的,开木匠房的,挂马掌的,打刀箭兵器铺的,开染坊的,捏泥人的,开饭铺、饺子馆的,开旅店的,五花八门,样样都有,热闹非凡。就如同北宋末年宫廷画家张择端画的“清明上河图”,一片经济繁荣的景象。大人小孩都咂咂称赞,连宋王宋王妃也都在乾州城画前驻步不移,宋王也不去寻看她的杀子仇人耶律除室了。
这幅画的画家毛竹寿先生就陪在一旁。是渤海妃古秋月来显州督建乾陵时,就不断地向这位汉人画家灌输,萧太后的主导思想,她就要把守陵户乾州城,建成如宋朝那样手工业发达的封建社会城镇,这是萧太后梦寐以求的社会制度。
画家已道骨仙风,用画笔画出了萧太后心中装载的理想目标。
萧太后萧绰表示由衷的感谢,当即让女侍卫官萧江雪取出两个皇元宝以表示答谢。
毛竹寿感激不已。
萧太后对萧天中担任乾州城建设总指挥也十分满意说:就让房屋建筑设计师,照着这幅画图做吧。我回上京就给驻防南京的北院大王耶律休哥下达诏书,把从蜀王耶律道隐头下军州解放出来的奴隶户动员到这里来,有手艺的继续耍手艺,没手艺的就当守陵户,也会给他们优厚的待遇。萧天中,耶律除室两位节度使自然高兴得眉开眼笑。乾州刺使叶春城忙着与他的妻子萧江雪在一边说悄悄话,因为明天就又各奔东西了。叶春城叮嘱说:“江雪呀,你管咋别忘了传话给我堂妹叶春蕾,我就不去送她了。”萧江雪说:“放心吧,春蕾也是我的妹妹,明天早早出发你别去送了,她不会挑剔的。就是我哥蛮牛还和你在显州这边,你们可得互相关照啊!”叶春城说:“我估计林一虎现在能去皇上行宫去看望我堂妹春蕾,这两口子真要天南地北了呀!”叶春蕾要回南京承继父业,接管九州武馆。林一虎夙望担当龙陵守卫官。连萧太后都没说服林一虎改变主意。
萧太后、渤海妃等一行离开了,叶春城陪妻子萧江雪边说边去,乾州城工地距离皇上行宫两三里路,约摸送有一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