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忧也说过,只是相夫教子,并不会干涉到政治。好歹当年也是相识一场,他自然是不会为难无忧。
“洛姑娘,看来,要后会有期了。”范增一笑,带着沧桑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难得的祝福。无忧想着,只要自己跟着张良走了,此后,一定难见面。
“范先生!请稍等。”无忧拦住范增,道:“范先生,少羽少年得志,难免浮躁,况且英雄气概,江湖气质,范先生是少羽手下最为重要的谋士,但要提点得当。”
范增回头,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无忧,少羽少年得志,浮躁,江湖儿女的气质占多,鸿门宴一场宴会就能看出了。范增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很,看着无忧,只是频频摇头,道:“洛姑娘,决心要随张良先生而去?”
“范先生,无忧只是一个女子,一生得一良人便足以。无忧不会忘记,少羽,石兰和无忧的友情,不管今后如何,无忧也绝不是出卖朋友之人。”
范增眼底多了一丝沧桑,一个智慧的老者,似乎对于无忧一眼便看出了少羽的险躁,妇人之仁,感到一丝芥蒂。
“老夫自当提点,洛姑娘,请入帐。”
无忧和范增刚刚到了营帐内不久,张良便回来了。去的是三人,回来的却只有一人。
“沛公不胜酒力,酒不能辞,又闻将军有意督过,脱身去,间至军中,使子房奉上白璧一双,敬献将军足下,又奉玉斗一双,敬献范先生足下。”
张良话落,几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奉上了白璧和玉斗。
项羽接过白璧,安置在桌上,俊眉微微蹙眉。
“碰!”
声音传来的地方是范增所在的位置,一双洁白的玉斗已经被他摔碎在地上。
苍老的容颜上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项羽仅仅蹙着眉头,范增已经起身,一挥衣袖,怒道:“竖子不足与谋!吾属皆为沛公虏矣!”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项羽,带着愤慨看向张良,叹了一口气,便夺门而出。
张良的笑一直都在。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温润谦和,然而,无忧知道在鸿门宴里,化险为夷的人,正是张良。范增怨愤项羽,其实还有一种无奈的感情在其中。而面对张良,的确,对于范增而言,是个劲敌,但是范增为人正直,不会为难与张良,从前也是旧相识。
无忧看着项羽,他此刻就像是一个不知错在哪里被长辈骂的孩子一般。
被自己最为尊敬的长者骂是不足与谋,他的心里该是难过的吧?
无忧想要走上前,手却被边上的张良紧紧握住。
她浅叹一口气,为什么局面会这么无奈?
“夜深了,张良先生不如就留下吧。”项羽的话中带着一丝丝的疲惫。
“如此,多谢。”张良微微行礼,又道:“那么子房,就告退了。”
项羽摆摆手,无忧被张良拉着,也只能跟了出去。
一路被张良拉着走,一直到了边上的灌木丛,他才停下来。
“忧儿……你可还好?”
“我……”
无忧一把抱住张良,抬起小脑袋,笑岑岑地道:“我想死你了。”
张良似乎没有料到无忧会这么主动地抱他,一时,居然愣在了原地。
“忧儿……今天的事情。”张良看到了无忧眼底的一丝伤心,用手拍着她的背,道:“忧儿,你会怨我吗?”
“不。一切都是注定的。”无忧摇摇头,她岂能怪张良呢?历史原本就是这样,不可改变的。项羽也许适合当一个好朋友,好哥们,可,真的不适合当一个君王。他,没有那样的权术。而刘邦恰巧是符合了一个君王的标准,阿良,也算是千里马遇上了伯乐。
“忧儿,跟我走吧。”
“好。”
他望着她,似乎要把她望到自己的心里去。
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映着雪景,皎洁万分。
“山之高,月初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阿良,我回来了。真的。”
“我知道是你的,忧儿。”
“阿良,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除非忧儿你不要我了,否则,我不会放手。”
“阿良。我真的很想你的,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忧儿,我想你,整整十年哪……”
“阿良,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夜色暗淡,一轮皎洁,熠熠生辉。抱着怀里睡去的人儿,他无心成眠。
她的眉目在月光之下清秀旖旎,他细细地抚着她的眉,目,鼻,唇……十年的时间,他不再是当年青涩的少年郎,即使稳重,心里还是有着少年的冲动。很久很久之前,他的心里只想着要覆灭了秦朝,后来,上天让他遇见了这个女子。
他的忧儿。还记得初见的时候,她在围栏之上,蓝色的衣袂翩跹,恍如一阵风起,便会消失,那该是九天的玄女。
她俏皮,聪慧,和她在一起,感觉到暖和。就在他以为这个女子不会离开他,他不要尝试失去的痛苦,就在他沉溺在和她在一起那种温暖的时候,她忽然消失了,他找遍了小圣贤庄,甚至墨家,整个桑海,她还是没有出现。
他带着苦楚,带着对她浓烈的思念,他遇上了刘邦。
这个男人,虽然出身市井,为人粗鄙,话语粗浅,但他知人善用,作为一个君王,如此便足以。几乎是第一眼,他懂得赏识他的才华,他便决定跟在他的身边。作为一个司徒,相当于丞相的高职,他年少英俊,地位显赫,指点江山,向他暗许芳心的女子,不在少数。
刘邦也常常为他牵线,不仅如此,刘邦的部下,同样也是献上美女无数。
可是,此刻的他,心里却只剩下了一统山河。在他的心里,一个角落,一直锁着一段记忆。她消失了,任何地方都没有她的踪迹,他始终没有放弃找寻她。因为他坚信,她一定也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深深地思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