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丁冬的琴声,如夜雨打芭蕉,丁丁冬冬,声音空寂清冷。这琴声一响,四周围却好像真个下起了江南夜雨,凉风习习,细雨润物,连虚空中的杀气也为之一消。
连谈墨罗刹鸟二人,也仿佛被这琴声消弭了杀心,之间的气氛竟然有了一丝松懈。谈墨只觉得受这琴声影响,体内如沸汤般翻滚的生死寒热之气也慢慢平和下来,身上顿时好受了许多。
片刻,琴声停下,余音袅袅,倏地里一个绿衣身影好似忽然从虚空中冒出来,面貌明净清冷,怀中抱着一张素色古琴,却不是那瑶三娘是谁?
“我听说瓶湖瑶三娘琴技无双,曾数次拜访,皆不得见,今日方得一睹容颜,不过确实可惜得很……”
罗刹鸟见到瑶三娘过来,身子一晃,忽地化作一个白衣少年,白衣白带,头上也是白玉游学冠,脚下白鹿皮靴,手上一柄雪白牛骨折扇,唇红齿白,却是好一派的少年风流模样。
瑶三娘就这般虚空坐在半空中,将古琴摆在膝前,一双玉手扶在琴上,星辰般的双眸望了罗刹鸟一眼,淡然道:“有何可惜?”
罗刹鸟将折扇一摇,笑道:“这般杀戮景象,配不得佳人,故此可惜。”
瑶三娘听了这话,神色依然清冷,自顾自轻轻地拨了拨琴,却不接罗刹鸟的话,却回头对谈墨道:“大和尚被东阳侯印镇住,道兄持剑且去营救,这边三娘自能照应。”
言语之间,竟是将罗刹鸟冷落在一旁。
“好你个贱人,怎敢如此轻贱我!若此番落在了我的手中,定然让你有好交代!”
这罗刹鸟本是古墓之中的阴邪之气化成,天生阴盛,故此本性淫邪,又因善于变化,常常化作俊秀少年模样,引诱少女****,每每无往而不利,便是那最贞洁的烈妇,也逃不过这俊秀的皮囊表象。
却不想在这瑶三娘手上吃了个憋,浑不将他放在眼中,罗刹鸟几时受过这等闲气。它本是畜生,虽然化作人形,却也免不得那天生的戾气,心中陡地蹿起一股无名业火,生出恶念来。
只是这罗刹鸟性情阴鸷,心中忿念生出,面上却还是一副潇洒风流模样,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芒。
谈墨也信这瑶三娘,听了她的话,便点点头,对瑶三娘道:“那便有劳三娘了。”
瑶三娘微微点点头,谈墨身子一转,向刑台山上走去。
瑶三娘这才回过头来,道:“道友且听这首曲子,如何?”
罗刹鸟见到好不容易暗袭上了谈墨,却让这瑶三娘横插一手放走了,心中怎能不恨?不过他恨虽恨,却也晓得这个瑶三娘手段不一般,并不在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