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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回归魔界(1)

“我以为,你需要的只是结果。”舜华雅致的双眸也冷了下来,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威慑。

“天帝陛下,你以为我来天界是为了什么?”迎上眼前之人的目光,尤迦的双眸里传递出危险的信息。

舜华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软榻上的女子,淡淡道:“再过三个时辰,她就不必再醒来了。”

“你!”尤迦恨恨,却无言以驳。

“三个时辰,保证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舜华不再去看尤迦,直接走到了软榻之前。

尤迦咬牙,然而视线触及到静躺着的容颜,胸中的怒意又生生被压制下去。似是忽然记起,尤迦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若是一个身体,只有一魄,如何使其复原?”

舜华忽地抬眸,看着门口男子妖娆的眉眼,怔忪片刻后,声音低沉而悠缓:“无法复原,除非有人自愿献出自己的魂魄。”

脚下一顿,尤迦垂下眼眸,低头出门。

房门闭合,舜华凝视着女子恬淡的容颜,微扬的眼角仿佛堆满了三月的流水,绻绻润润,似要涤净万年岁月。将身体里的所有力量都运行集中到右掌,男子如月出岫的清华面容上绽放出一种毅然的光彩,低喃的轻语在室内流转:“青城,你可知此刻,我心中是怎样的欢喜?”

房外碧玉湖畔,那抹艳红身影仿佛定格在了风中。湖畔柳丝垂落,婀娜妩媚,伴着微风宛若佳人舞袖。尤迦看着脚下碧潭,思绪却凝结在了未出门的那一刻。

三界内外,无论仙凡妖魔,若是魂魄不全,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元神耗尽而亡。只不过,凡人体弱,魂魄不齐,瞬间就去了冥界。而仙妖魔三者,体质有殊,且历经千百年甚至万年修炼,魂魄强大胜于凡人。然而再特殊的魂魄,若是残缺不全,最后也必然如断根的花朵,凋零落地。这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双拳捏紧,指节作响。他的尘音,历经冥界、凡间和魔界三处千年辗转,若是再不进行补救,那已经微弱的一魄怕是就要散尽了。凤眼半眯,寒光闪烁。千年前的那一幕不断浮现在眼前,尤迦好恨,为什么当时自己就差了那一步。一步之遥,隔断了千年的爱恨痴缠,长出坎坷崎岖的磨难追悔。

心中下了决定,尤迦淡然转身。那紧闭的房内,等待的是两个女子的重生。目光锁住那细微的门缝,尤迦试图想象里面的场景。他的尘音,是否已经安好?正念及此,房内青光乍现,起先还是微弱的青色,然后越来越亮,几乎要穿透四面墙壁,射向九天。尤迦不由得走进一步,紧握的手掌之中已经全是细密的汗珠。

舜华看着眼前从女子身体里分离出来青色身影,那姣好的轮廓与刻在心底的人影重合,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青城。将愈来愈亮的青光引到自己的左臂,那强烈的痛楚使得舜华两鬓的长发都被打湿,紧贴到双颊两侧。脸色愈见苍白,双眸中的光芒却愈来愈闪耀。

右掌凝聚的真气护住躺在软榻上的女子,在她的身体外凝成一圈无形的保护层,使得抽离出来的灵魂不至于反噬回去。女子身体里的青光越来越弱,舜华左臂上的青光却越来越强。终于,当最后一丝青光也聚合到舜华左臂上时,那青光仿佛瞬间被吸进肌肤,渗透进深处。

尤迦在屋外忽见青光顿时灭了,不知里面情况究竟怎样,心中极度担忧焦虑得恨不得找个人来发泄。

将真气输给软榻上的女子,维持她薄弱的魂魄。然后,舜华凝神端坐,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左臂上去。青光已经完全被吸纳其中,不留一点痕迹。这一刻,舜华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灵魂与青城灵魂的融合,那种微妙的触碰让他流连。然而很快,他便从微醺的痴迷中清醒过来。

将右手轻轻地放在左肩处,动作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温存。可就在下一瞬,凌厉的寒光在右手覆盖处爆现,眨眼之间,整条左臂被完好地卸了下来。

舜华的脸色顿时煞白,密密的细汗在额头汇成一条细流,沿着眉角滑落下来。可是他不能让这条臂膀落地,否则,前功尽弃。右掌中的力量维持着左臂悬浮在半空,不断地输入精气。

悬浮着的臂膀在密密的银光中开始发生变化,从最初的直线渐渐勾勒出女子的形态。舜华的目光紧紧盯着半空的变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将体内深处的明珠逼出体外。明珠作为历届天帝的精魂所在,一旦离体,便会化为无形,因此舜华将其含在口中,并不立刻取出。

银光中的女子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眉眼唇角、下颚耳垂,无一不精致鲜活。舜华用右臂将女子圈到近处,这张刻入骨髓的容颜此时近在咫尺,那些覆灭的过往仿佛从不曾存在,他们一如当初那般亲密。

只是当银光渐弱,怀中女子无一丝生气时,舜华才从虚幻的美好中挣扎出来。凝视着臂中女子淡粉的樱唇,舜华运气提到口中,低下头去。冰冷的双唇没有一丝温度,舜华用自己的双唇传递过去一丝暖意,然后缓缓地将含着的明珠渡入女子口中。辗转的舌尖将明珠送入女子喉咙,让其进入她的体内。

半柱香过后,女子周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然后很快如溶水般地消逝。舜华轻抚着女子姣好的面容,缓缓向侧移到她的颈间,那里,可以感受到一个生命鲜活的脉动。舜华凝视着女子的睡颜,温润的双眸中浮现出点点喜悦。

让女子背靠在自己怀中,用仅存的右臂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精气。舜华的脸色愈见苍白,女子的面容却愈见红润。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一口鲜血从舜华口中喷出,染红了女子青色的衣衫。

怀中的女子长睫轻颤,双眸仍未睁开,唇间却不住低喃:“住手,住手……”

闻言,舜华惨白的脸上陡然绽出华彩,声音中却掩不住地颤抖:“青城,你……你终于回来了……”

无暇拭去唇角的血迹,舜华支撑着右臂继续输送精气。终于,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他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气若游丝。然而,他身前的女子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