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妮的话传到念卿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不成句也不成章了,她只觉得耳旁有声音在嗡嗡的乱叫,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刚才在飞机上补来的精神一瞬间又失去了。
她从未如此失魂落魄过。
跟在傅夜清旁边这么多年,也从未见那个女人能爬上他的床。
她其实应该继续问清楚潘妮的来历的。潘妮被她训练了这么多年,这点机警应该还是有的,她酝酿了半响,失魂落魄了半响,开口时只问了一句:“很宠,那是有多宠?”
有多宠?这个问题,在念卿见到那个小念卿的时候,就彻底的明白了。
那个女孩不叫什么小念卿,她的名字叫白纯,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灿如朝阳,纯似清露。她看傅夜清的眼神那叫一个欲诉还休含情脉脉。整个人当真和她有几分像,可是站在那里明明不会让人把白纯当做她。
念卿本来还有足够的自信,可是在见到傅夜清和这个白纯的那一瞬间全部摧毁了。
她一路走进会所,老马识途一样的穿廊过道,还没走过傅夜清卧房前的那个小花园,就已经听到了女孩子撒娇般的声音:“我不要吃嘛,我不要吃!明明就是你难为人家,现在的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你还让人给我开中药,苦死了!”
念卿一时在假山前驻足了,茂密的绿色植物遮挡住了她的身影,拖过树叶的缝隙,她看清了房里的情况。
那个拿着汤勺哄着床上的女孩子吃药的男人,还是傅夜清么?还是她认识的傅爷么?
房里的人并不知道念卿就在花园里,犹自上演着一场周瑜打黄盖的好戏。
“只有中药才最调养,你那个毛病都是自己不注意,我以后一定是会每个月让人熬药给你的,不管愿不愿意你都给我吃了!”
白纯本来整个人陷在羽被,小巧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支起身子来抢过药碗一起喝完然后吐着舌头骂他:“老学究,老头子,卫道士。就你讲究多!”
“原来,我的纯纯嫌我老啊!”傅夜清俯下身来,对着床上的女孩子,薄如刀削的唇压在了白纯因为疼痛而略显得苍白的唇上。辗转反侧间傅夜清已然动情。
念卿在门外又是窘又是气又是怨,脸上白一阵红一阵还真是热闹非凡。
这是要在她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上不了傅夜清的床,别的女人也没有这个手段和能力。这么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就横刀夺爱了?夺的还这么轻松简单,不过是帮个月的时间啊!
她沤的直想哭,那边却传来和她当下心境完全不同的笑声。
白纯却在把头蒙在被子里笑的花枝招展:“傅爷,您不老,真的不老!”
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戏弄了,从前清和帮堂堂的帮主,傅氏的总裁,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戏弄了。
傅夜清却也没有在意,依旧笑嘻嘻和和白纯开着玩笑。
念卿从没见过这样的傅夜清,温情款款,幽默风趣,体贴入微。
她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都会窒息而死,如今的感觉就好比害了一场风寒,浑身又是热又是冷,一颗心更像被人拽着一样往下坠,仿佛要坠到深渊里去,永不复生。
她走了过去,弓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这样的突兀的敲门声在满屋子的你侬我侬里自然是个异数,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把视线移了过来。
傅夜清本是拿着面净纸给白纯擦拭残留的药汁,如今也放了下来,语气却还是一贯的严肃:“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他没有打算想念卿解释什么,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她解释什么?她不是他的妻,不是他的女友,不是他的情妇,甚至连他的女人,她都不是!
傅夜清不打算解释,床上的人儿却露出一副惊恐不安的神情,一改方才的娇俏,拉着傅夜清的衣角细声细气的问:“她就是念卿?”
她明明没有做什么,白纯却一副怕极了的模样,仿佛念卿真的是那吃人的大灰狼。
既然被问到了,念卿倒是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林念卿。白小姐在这里有什么不关的地方,或者是底下的人有什么做的不当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
白纯怯怯的不敢伸手,只是整个人往傅夜清怀里缩。
她其实并不算咄咄逼人,傅夜清眉头一皱却道:“你累了,先回去,我待会很你谈。下个月,我要给白纯一个盛大的婚礼,这件事,我希望由你来操办!”
他的眼神想箭,嗖嗖的往她身上射。她又痛又酸。
听错了么,是听错了么?
婚礼,傅夜清要给旁的女人一个婚礼,那她是什么?她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她有些乱了,又急又乱,手摸到常常放枪的地方却摸了个空。
她笑了笑,清和帮早就名存实亡了,傅夜清大约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了?这叫什么?鸟尽弓藏么?
“好,傅夜清,我等你和我谈谈。”
她这一笑,笑的百媚纵生,长长的睫毛像颤抖的蒲公英。只怕细瞧还能在上面瞧见水珠来。
她每每连名带姓的称呼他,不是怒极了,就是两人独处的私密时刻。
傅夜清到底是了解她的,终究不放心的说了句:“念卿,不要做超出我容忍范围的事。”
念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咚咚作响:“放心吧,傅爷,我一像最听你的话,连你要我侍候别的男人我都肯,怎么会做超出你容忍范围的事呢?”
念卿走出去的时候,潘妮早已守在门口,见她脸色不佳也不敢说些什么。
她亦是扳着脸,一点表情也无:“叫上尉宁,一起到卧房里来。”
于此同时,看着念卿离开的傅夜清依旧是不放心的,到底也拨通了助理的电话:“黄杉,到会所来见我。”
念卿和潘妮谈完,已经晚上七点了。她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休整了一下自己的势力,确保不会因为那个白纯影响到自己在傅氏的地位。她更不会容许自己被谁赶出去。连傅夜清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