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音未落,虚弱感突然袭来,只一阵天旋地转,晕倒的最后一刻,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呢喃,“果儿。”
再次醒来我仍感觉四肢无力,四周却如死般寂静,这里竟然是天牢!
“来人啊!来人!”我拍着门大喊。
不一会一个侍卫破门大喊,“叫什么?”他挥动鞭子抽在我身上,一个不稳我便向后栽去。
“我们在这里!”我循声望去,在对面的牢房里竟然分别关着寨主和三个姐妹。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焦急的问,明明最后一幕是在抢救承裕,“李承裕呢?”
“他没事。”寨主突然出声,然后哈哈大笑道,“李世民这老狐狸,竟然洞悉一切,哈哈!”
我狐疑的看着他,将目光移到三个姐妹身上。
黄堇抬头望着我说,“他行刺李世民未遂,而你,在昏迷的时候,被他认了出来。”
青婵紧紧揪着地上的茅草说,“都怪你,你到底要害我们多少次?”
红樱笑嗔道,“你不是也一样害过人吗?自己不争气谁又怪得了谁。”
“你!”青婵气的说不出话来,被红樱凌厉的眼光生生别了回去。
我颓然的睡着牢房的铁柱滑下,问道,“李世民打算如何处置咱们呢,呵呵。”
“还能如何,他不会让对他有威胁的人活着。”寨主气愤的说。
“是吗,呵呵。”我喃喃自语道。
突然忆起昏迷前的面具男人,我急匆匆的问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
几个姐妹仿佛十分犹豫又面有愤色。
“黄堇,你告诉我,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黄堇皱着眉爬到铁笼前抓着柱子说,“你别激动,我说,我说。”
我睁大双眼等着她的答案,心突突的跳个不停。
她低下头咬牙低声说,“是……业子……。”
“呵呵,果然是他。我就知道是他,呵呵,果然是他。”我紧紧抓着身边的稻草,老鼠吱吱作响在阴暗的牢室里穿梭。
“你没事吧?不过是个男人。”红樱问我。
“没事,当然没事,是他负我,我能有什么事。”
眼泪腥咸,不断的送到嘴里,移至心里,那样一番苦涩,是我从来没有尝到过的,仿佛都要窒息一般,已经难以呼吸。
回忆里那张温润的浅笑的脸,在我的记忆中闪现,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他还活着,我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我一直在复仇,为了他的死复仇,然而他活着,这便是我应该知足的。可是他骗我,他既然活着,为何不来找我,难道那所谓的今生今世,全部都是骗局吗?
牢房的门咣当开了,狱卒在前,后面跟着的正是李承裕和李承业。
我苦笑着,抹干眼泪,该来的还是来了,呵呵。
我始终背对着他们两个人,却瞥见他们的荣装,到底是加官进爵了,呵呵。
“你怎么样?”李承裕伸出手来穿过铁笼握住我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怎么了?”
我撇开他的手说,“你们又何必假惺惺的来找我,想看着我死吗,还是作为朋友觉得应当来送我最后一程?”
“念紫,你……”
“念紫这个人已经死了,她不再有怀念思念的人了,因为她看穿了,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她从始至终就被当做傻瓜一样玩弄!”
牢房里回荡着我的怒吼声,眼泪狂如雨下,寂静无声。
“果儿……”一声低低的呼唤,带着心痛的颤抖。
“怎么,才记起我的名字吗?呵呵。”我自嘲的笑笑。
“我从未忘记过……”
“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我禁得起一次欺骗,却禁不起第二次了。”
“我并未骗你,可是我不知道你还活着。”李承业磕磕绊绊的说。
李承裕似乎才反应过来,一字一句的问,“你们,认识,难道……难道……”
“没错,李承裕,这便是你的兄长,你的兄长李承裕,那个我为他的死而心痛而心死而心生仇怨的男人,那个没有担当没有勇气没有心的男人!”
李承裕像受了极大的震撼,久久没有说话。
业子低声叙说着,“那一坠悬崖,我以为我会死,却没想到,降落在瀑布中,被一番激流冲到了下游,一户农家收留了我。我知你已随我跳崖,寻了数月仍旧没有踪迹,到宫里打听,所有消息都证明你死了。于是我便一人游荡四海,恰巧赶上讨伐高句丽的战争,在乱阵中救了,救了叔父……后来他并未处置我,而是赐我府邸,享受荣华富贵。可是,果儿,你可知,纵是锦衣玉食、加官进爵,也不如红颜相伴。自你走后,我一遍又一遍的懊悔,为何不能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倘若可以选择,我绝不独活!”
“不独活?那好啊,你和我一起走,和我一起去死啊。”我哀声说着。
“果儿……”他呢喃。
“李承业,你不敢是不是,你有你的家国天下,你有你的荣华富贵,你有太多放不下太多不舍得,唯独舍得我,是不是?”
“果儿,你误解我了……不是这样的。我,我……”
“多说无益,你们走吧,后会无期。”
他们兄弟二人不再多言,迟疑了许久,久到我感觉泪眼迷蒙已经挡了视线,他们缓缓走出去。
“念紫”,李承裕突然叫我,“无论如何,你只是你,是我认定的人,我说过,会跟你一辈子。”
他转身离开,只留下那一抹玄色绣袍的身影。
我们四人在几天之后宣布被判处死刑,这几日里都食不知味。
青婵的夫君本就是在利用她,从未前来探望。而李嚣却来过几次,红粉多薄命,红樱对他的态度总是疏远冷淡,我知道她只是想快刀斩乱麻,李嚣是个重情义之人,断不会放弃她。
李治来过几次,只送来些饭菜,说尽了全力仍是无效,只希望我们来世不被仇恨所累。
行刑之日转眼及至,我倒是盼望早点结束这次异时空之旅,再晚一些,心快要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