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即墨馨雅听到了寒对此事的处理态度,也听到了雨竹忏悔的话,却没有出来阻止:一个组织,没有严明的纪律,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强大的组织的。既然订立了规则,就要按照规则来玩游戏,玩不起,那么,对不起,只有出局。正如现代所讲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自己是可以出面求情,相信寒一定会给这个面子,但是,这样做,无异于玷污了大家一贯遵守的行为规则,无异于自己凭空做了“好人”,而寒什么也没做错就成了“坏人”,会严重影响到寒的威信,大家就都会存在侥幸心理。那么,最终,这个组织就没有办法按照既定规则继续发展下去,等待它的,只有腐烂,消亡!
“叮”地一声,寒格开了雨竹即将抹到脖子的兵刃,“还有没有同伙?你告诉过谁?”
“楼主,你相信我,雨竹不是任何人的内应,也没有背叛终极楼的想法,雨竹没有和谁联系过!雨竹只是特意到三四家酒楼里,装作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当时正在用餐的人和酒楼里的人听到了。雨竹知道自己因为情之一字,害了小主子,也害了自己,请楼主相信雨竹,雨竹只是一时糊涂,可从无背叛之心哪。”
沉默,然后……
很沉闷地一声响,应该是雨竹自行了断后,身子倒地的声音。
再次出发,即墨馨雅一行没有再刻意隐藏行踪,一来为安全起见,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干脆大大方方地走,只走官道,只选白天,只住衙门,相对来说安全系数较高;二来,还是为安全起见,因为不再隐藏行踪,护航的不止是寒带领的这一支队伍,还有官方的和私人的两大类。官方的不消说,那铁定是东阳晨星安排的,私人的就说不清了,也不知道是几方联合在一起的。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确保安全。
马车内依旧是老少“四人帮”,寒骑马紧跟在马车周围,前后各路人马加起来,可谓浩浩荡荡。即墨馨雅想到就直犯愁,可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少数只能服从多数,纵然自己有多不喜欢这样,也只能乖乖从命。其实,说少数还是客气了,要真的投票的话,铁定就只有自己一票,呜呼哀哉,自己做人怎么就这么不成功!自己以自由为名义,想争取到即墨潇逸的那一票都没有成功,更遑论别人了。
这下可把即墨馨雅憋坏了,太不自由了,连呼吸都格外不舒畅,暗道,至于嘛,不就是咱老百姓回趟老家。可是,又不能责怪别人坚持,事实上,一路上确实遇到过暗杀、下毒、陷阱、箭雨等各种层出不穷的险况,虽然还不至于到人心惶惶的地步,但至少也是时刻不能放松警惕。
连即墨馨雅都觉得憋屈,更不用说即墨潇逸了,可是,每当即墨潇逸不爽的时候,就有人来哄,就有人来陪,还可以出去“放风”——大家都抢着带他一起骑马,那飞驰的感觉令即墨潇逸乐而忘返,不时传来一串串恣意的清脆笑声。即墨馨雅羡慕不已,却又不能将这种嫉妒心理表现出来,更不能和即墨潇逸一般见识——也吵着闹着和他一般玩闹。在这个时空,一个母亲,尤其是一个未婚母亲,如果不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会给自己的孩子带来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现在绝对是众目睽睽啊。
唉,要是他有爸爸就好了,就可以,呃,为所欲为。丈夫带着妻与子,不说抛头露面,就算是再出格的事情,也不会成为笑柄,不会成为议论的中心话题,不会成为众人鄙夷的对象。
又来了,即墨馨雅,你又胡思乱想了!你是把世俗礼仪放在眼里的人么?哼,你只是要把儿子的需要,作为你自己想找个伴侣的借口吧!
不,不可能,我绝不会再考虑婚姻。
你算了吧你,你想骗谁呀,骗骗你自己还差不多,谁看不出来你已经春心荡漾啊,连醋都吃上了,还嘴硬!
那哪是吃醋,那只不过当时胃酸过多而已!
即墨馨雅脑海中两个声音交替出现,针锋相对,势均力敌,内心纠结不已。
“唉——”一声长叹幽幽然溢出口。
马车里其他三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今天即墨馨雅究竟是怎么了,居然唉声叹气,这可不是她的风格。难道憋出毛病来了?
即墨潇逸扑上来,拉着即墨馨雅的胳膊使劲儿晃,似乎想将娘亲摇清醒:“娘,逸儿上次跟你学的数鸭子歌,刚才已经想到怎么配舞了,你帮逸儿看看配得好不好?”
不等即墨馨雅作出回答,即墨潇逸就自顾自开始了唱作俱佳的表演。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即墨潇逸一会儿挤眉弄眼,一会儿作可爱状,一会儿神气十足,一会儿活灵活现,一会儿噘嘴俏臀,一会儿前仰后翻,活生生将一首表现儿童的迷糊得可爱的歌曲,演绎成了一首搞笑怪歌,将即墨馨雅逗得先是紧绷着的脸放松了,然后不时地被逗笑两声,最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若非即墨潇逸即时打住,即墨馨雅只怕今天一天都只好躺着了——腰都直不起来了嘛。
北唐岳海本是“坚持”要骑马的,自己的侍卫已经赶上来了,行踪也早已暴露无遗,已经不存在隐蔽与否的问题了。可是馨雅坚持说自己是唯一不会武功的人,自己“坚持”无效,满心欢喜地又与她同乘而行了。
只是适才她那左右为难,时而得意,时而发愁,时而苦恼的样子,让自己的心也跟着变来变去,忽而高兴,忽而烦恼,忽而紧张。自己真想将她那皱着的秀眉抚平,将她的忧愁尽数抹去,让她的人生充满幸福快乐。
还好有即墨潇逸这么个宝贝,那么快就让她的情绪完全转变了。但是,自己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只有从根本上解决了让她苦恼不已的事情,才有可能让她发出由内而外的真心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