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馨雅也直言相告:“没听到他们都叫我小姐么。”
连夜轩闻言有片刻愕然:她,未婚先生子,就这么坦然地对自己说出来;她,众人皆称她为夫人,她也从不矫正;她,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究竟是为什么?
不过,不愧在商场打滚多年,那片刻愕然很快便被连夜轩遮掩,如此意料之外的答案,并没有干扰到自己的思维,很快便理清了心中的各种想法,同时换上了会心的微笑:十二年前,也有一个小子,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虽刚刚学医,却会连自己师傅都不知道的伤口缝合之术。十二年过去,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同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坦荡相告,不加丝毫掩饰。
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只会是当年仁心神医的那位高徒,并拥有任之越、路仁嘏两个名震弘广大陆的化名的即墨馨雅!幸亏自己与柏明志走得近,才有了她的部分消息,才能在今天这样有限的条件下,正确地判断出她的真实身份。有这样的娘亲,儿子不出色才怪,而且似乎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连某想起来了,小姐便是当年施展缝合之术之人,连某何其有幸,得小姐两次相救,大恩不言谢,小姐以后有何用得着连某之处,连某定当全力以赴。”只是人家不愿露出行藏,自己也不便宣之于众,且只当是“毒神”一家人相送罢了。
云天楼门外,池城正站在马车旁,看见那个娇小的人儿抱着萧逸出来,便迎上前去,明知道她不费吹灰之力,却仍然伸出手来,从即墨馨雅手中接过他。就这两天时间,池城与即墨潇逸两个年龄和性格差异很大的两个人走得很近,似乎成了忘年交,如同兄弟一般相处。
如今就要分离,即墨潇逸眼圈儿都有些红了,即墨馨雅遂开解道:“逸儿,此去京都,会盘桓数日,也可能长居于京都,自会有机再相见。再说,人与人之间,分离和相聚都是很平常的事,‘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好朋友记在心里就可以了。来,和池叔叔说再见吧。”
“池叔叔,你放心,这两天,余毒已经全部肃清了,再也不会影响你的身体了。今天分别了,我年纪尚小,暂时娘还不放心让我自己出门去找你,以后你可要来看萧逸。等我再长大点,我再去找你玩。”
“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看你的!我送你们出了城也会离开通城了,谢谢你了,萧逸。”池城将萧逸放进马车车厢,转身面对即墨馨雅,“现在能看到你真心的笑容了,真好。”
即墨馨雅不解地看着池城。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池城解释道,“故人相见,竟装作不认识,很伤人心的。”
被人当面识破,即墨馨雅的脸有些发热,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故意针对你一个人,想必就算伤心也不会很严重,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就象当年,自己突然消失不见,一群人找得翻天覆地,最终还不是没有一句重话,害自己白担心一场。想不到,当年那个被自己当成“李逵”式的人物,竟心细如发,浑不似“李逵”的五大三粗,大大咧咧。
“我知道你不是针对我的,无论如何,看到你真心的笑容,真的很宽慰。那,就此别过吧。”池城真的很窝心,看到即墨馨雅有些不自在,便自行提出先离开了,“萧逸,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即墨潇逸闻言立即钻出马车,但还是来不及了,看着已经打马而去的池城,有点沮丧道:“娘,你们说什么了?怎么他就走了?不是说要送到城外的么?合着是打着送我的旗号,来和娘搭话的呀。”
即墨馨雅简略地说道:“池叔叔说他以前见过我,再见到我很开心,然后就离开了。”
“可是他刚才还明明说要送我们出城的!”说着说着,即墨潇逸的眼圈儿更红了,还撅起了小嘴儿。
“刚才和你说要分开了,你就已经红了眼圈儿,你池叔叔一定是怕你过会儿更难过,才不和你当面打招呼就离开的。”搂着小人儿,即墨馨雅柔声劝慰。
“可是,人家才交到第一个江湖朋友,相处才两天而已。”将头埋进娘亲怀里,即墨潇逸嚅嚅道。第一次尝到与喜欢的人分离的味道,还真不好受呢。
“这样才更值得回味呀。”即墨馨雅也不着急,耐心地,慢慢地疏导着。
“这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喜欢,不高兴。”仍旧是闷闷的声音。
“那,我们来玩杠子、杠子、鸡?”只有采用转移注意力这一老招了。
即墨潇逸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娘,逸儿想休息了。”
“好,逸儿休息吧。”说完,即墨馨雅轻轻地拍着即墨潇逸的背,唱起了摇蓝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永远护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
即墨馨雅的马车又上路了,这一回,盯上这辆马车的人更多了,当然,盯的是乘马车的人。好在两天前已经传递了消息给寒,他应该已经派人来接应了吧。虽然说自己并不惧怕,但安全系数还是整高点好。
一阵马蹄声迎面而来,在马车前一丈之地停住,看来是接应的人来了,官道上,一般人不会随意拦住他人。果然,马上就听到驾车的石竹高兴地叫道:“头儿!”随即停下马车。
寒?寒自己来了!按说这个时候寒应该是在京都,难不成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即墨馨雅掀开车帘,就看到略带一丝疲倦的寒已经下了马,矗立在人群的最前面,看到自己便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来。
是啊,两年多没见了,其实自己也很想念他,不过,注意力马上就会转回到儿子身上,也就没有特别的感受。今天见了面,反而勾起了思念的情绪。
反而多年来一直冷冰冰的寒,今天更显得情绪比平时过于激动。他大踏步走到马车前,又突然顿住,目不转睛地看着即墨馨雅,半晌才说了一句:“你终于舍得露面了!”自己根本没想到,当年的她,会消失得那么彻底,连自己都无从知晓她的行踪。而且,还有数人无数次地向自己追问她的下落,自己那段时间简直要崩溃了。不过,自己派去的人,还是间或会传来一些关于她的消息,让自己心里有些许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