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突然的来访,让她显得不知所措,在小米的鼓舞下,她试图尝试新的生活,她终于要开始她的新生活,却不曾知道,她丢失的,却是空白的现在。
偌大的机场,张杭回过头来对她忽然的笑,那么灿烂,她却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的见面,自此,她竟再也找不回他。
新的生活,以颜在想她又是在什么时候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跟着张杭一起死去。
另一部分,在新生活里面辗转难辨面目?她在灯火明亮的城市的夜里,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她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一次一次小心翼翼的在后排闭上眼睛,错过站台。她在熙攘的人群里面,找不到自己,开始变得恐惧。对着沈弦歌,她再而三的拒绝之下,终于,也开始变得难再感动。她把张杭丢了,她开始难再相信她一个人还可以寻找到他们共同憧憬过的梦想。
“张杭,或许我太过悲观了,那么现在我回头,你是不是还可以回过头来向着我灿烂的笑一笑呢?”她回过头去对着空空的屋子问。“你知道我孤苦寂寞,对于他们难以理解的心情,我已经懒得表述了。没有关系,我可以把一切对你说的话,说给花草听,只是,关于勇气呢?你知道的,我是多么怀念你。”
这是张杭离去的季节。那一天,以颜走了好远的路,悲伤痛苦,也没有眼泪。揪心般的痛,却也怎么也无法预测到,这个人的离去,会使自己的生命残缺至此。
她戴着张杭留给她的指环,机械的重复移动双腿,心里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走了多远,她不记得了。就像,她也不能知道,她要用多长的时间,来一点一点体会这样的流失。
她知道的,有些失去,会让人痛不欲生,歇斯底里,可是痛过了,伤过了,始终会好起来,振作起来。还有另一些,她甚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它就在你生命里缓慢流失,一点一点,她毫无意识,可是有一天当她发现的时候,却是永远也挽回不了了。
她以为,她还是可以笑一笑的,可是,她已经连痛哭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么,张杭,你于我,又是怎样呢?你知道的。张杭,或许你不会像他们一样淡淡的疑心我是不懂得珍惜的女子。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胆怯,包容我的自我保护,也并不嫌弃我的忧虑和柔弱。
有没有什么,可以一次把回忆永久抽离,以至永不想起呢?以颜想,即使真的可以,她也是不愿意真的去尝试的吧。
就像,每一次在寂静中想起张杭,想起他们的约定,回忆中的美好,和现实的残缺让她难受得几乎想要斩断过去。
可是却还是习惯的在孤单寂寞时候再一次习惯的想起。大概。也是渴望逃避现实的缘故。
她很难结识新的朋友,她很难主动的表达,她看起来灿烂明媚,可是她只希望被人群隐藏。
她以为自己受了点伤,她变得有一些些歇斯底里。她开始埋怨张杭不负责任的离去。
他们原本应该是一体的。她那么需要他的陪伴,他的勇气。可是她想,最后还是她自己一个人独自承担这一切。
她似乎变得快乐起来,开始漫游这座城市,也不介意沈弦歌的陪伴,或者说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就如十一年前那样,以为他的宠爱是理所当然,一个人的时候,她也明白,这一切并不是理所当然。
以颜和弦歌一起坐在她家的阳台上,看着下面干净的街道。
“你该谈场恋爱,或者有场婚姻。”她把头靠在栏杆上。
“然后呢?离婚,或者麻木不仁的继续?”他问。她垂下眼帘无语回击。
“以颜,多少年了,其实你一直明白我的心意,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没尝试过放下。”他柔和的话语,靠近她,扣住她的手指,她回过头来,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他低下头去,轻轻的吻住她的唇,她慢慢的回应他,深情的时刻,她睁开眼睛凝视着他的神情,仿佛看见了张杭在对她笑,她狠狠的推开他。“不要这样。”她极力的寻找着空气里的氧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否认自己的感觉。”他不明白的问。
“我没有感觉。”她淡淡的回答他。
“为什么要自欺欺人。”他提高了分贝。
“你是谁?凭什么对我吼,我自欺欺人又与你何关。”她提高自己的音量,极大的声音掩盖自己的情绪,否认她的感觉。
“就与我有关,我爱你,你知道吗?你也是喜欢我的,十一年前就喜欢,不是吗?”他搂着她的肩,摇着她激烈的说。
“笑话,你爱我就非要说别人爱你,我不爱你,不爱不爱不爱。”她耗尽所有的力气来抗拒。
看见他这个样子,他的心凉到了极点。“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放心,以后我绝不会打扰你。”他狠狠的关上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以颜坐在地上,或许哭泣早已不能表达她的情绪。沈弦歌在门口呆呆站了一会儿,失落的离开。他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错了,或者一开始就不该如此坚持,以为遇见以颜是上天给他们的另一次机会,他发现,已经无法再靠近以颜,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要什么。
坐在车上,闭上眼,放弃吧!真的到了放手的时候。
写完一封封平信,却发现无处可投递,纵使时光荏苒,张杭,任是她心里的那道痕,想念,爱,恨相互交织。
沈弦歌果然再也没有来过,望着门口,心里泛出了阵阵失落感,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是个不懂得珍惜的女子,拥有的时候,肆意挥霍,失去的时候,独自黯然。
她无法去辨明沈弦歌的话语,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个突然的吻,究竟是她的一时兴起,还是怦然心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上海的冬天开始散去,她用年龄的增长见证了时光的逝去,对于张杭的离去,她已经没有最初那般强烈的反应,在夜深的时候,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心痛,只是在痛过之后还是一样的吃饭,睡觉。她买来了大量的颜料,画布,框子。书房被腾出来了,或者说本身书房就很少用到,她只是习惯的为张杭留有一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