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奄奄一息,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场景,她从火海中逃生,躺在床上休息,杏儿问她为什么喜欢爷?自己那时站在窗外正想进去,一下止住了步子想听个究竟。她浅浅笑,“我怨他比喜欢他多。”
里边杏儿偷着笑,外边他无奈摇头。
只听见她说:“允祥啊,很高,我够不到的东西他会帮我取。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害羞的人,但有一次当着府中众人的面拉着我的手走。我说笑话的时候不管好不好笑他都会笑。每次碰到难事儿的时候他一个人担着,事后被我追问急了,他才捡着最不要紧的告诉我,轻描淡写。”她眼里含着泪,说得头头是道,“他不会吵架,我离家出走再回来,他气急,说话大声,可是怎么听怎么像跟我解释。我每次下棋都耍赖,他说‘就准你这次悔棋,没下次了啊’,可下次该怎么悔怎么悔。”
杏儿呵呵笑了,“您啊……”
她笑着继续回想,“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干起事儿来说一不二。哦,对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混着檀香幽幽的直跑到心里去了,可他从来不知道,我也从来不告诉他。”她笑里带着丝狡黠,后又正经道,“我哭的时候他会给我抹眼泪儿,我从来没下厨给他做过一次饭他也从不埋怨,我……”她声音有点哽咽没说下去,杏儿拿帕子擦了擦眼。她嗔了一句,“好好的你哭什么?我还没说完呢,我时常觉得活着真累,但他要是活着,我绝不死。”
允祥想到这儿的时候微张了口,眼里含了泪,氤氲着眼珠,他还是面带微笑道:“我……想她……想得……不行,多想……见……她一眼。”
张严哭红了眼,“爷,您再撑一会儿,真的来了。”他不知道,这句话一点不假。
充实饱满的泪还是落下他清癯的脸,他笑着闭上了眼,“怕……是……天都……不成全……了。”嗓子里咕哝了最后一下,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张严喊了几声,泪无声地冲下来,冲下来。门外响起了一片悲怆的痛哭声,喊“王爷、阿玛”的都有,下一秒钟她站在门外,仿佛知晓了什么似的,欲哭无泪地问:“他呢?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