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和白珊顶着列日炎炎,在户外和客户察看了竖立的广告牌。回到客户公司里时,白珊已有点中暑的迹象。行程被迫暂时中止。回到酒店的她,带着歉意的眼神,躺在床上看着他。从一杯温开水,一包药片,他都很细心地检测好。放在床边不远处。转了N圈回来,坐定她的身旁,摸摸她的额头,温柔地说,“好好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白珊叹息,“阿风,谁嫁给了你,一定很幸福。”
他付之一笑,“说胡话了吧。傻女孩。现在是时候好好睡觉。明天还要工作,要养好身体才行。”再轻轻扯扯被子,起身要走。不要打扰她睡眠。
他轻轻地灭掉了台灯,再关掉了壁灯。就要消失在眼前的那一瞬间,她喊出口来,“风!”
“呀?”他回头。
“有些事情,还是和你说说比较好。”她虚弱地笑笑。
徐风怔了一下,笑道:“你病着呢。先休息,等好了再跟我说。”可是白珊却异常坚定“不,就现在吧。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想提起这些事情了。”
在紫凝这边,她被推推搡搡进了一个面包车,想喊叫的时候,马上嘴里塞了一块臭味难闻的破布,害她只能恶心反胃,无论怎么挣扎,男人们的力气毕竟大过了她。三下五除二,整个人跟麻袋似的,被塞进车里。
她瞪着眼睛扫视车内,有几个男人就是曾经和杜劲在一起过的人。难不成——?芬亚!杜劲!这是绑架啊!又栽到他们手里了。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胆子也忒大了吧?完了!恶心想吐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快点让这破布扯掉!
她用力一踢,高跟鞋踢中前座男人的手臂,那男人回头恶声唬了句,“丫的,给我安份点!”又撇回头去了。她再用力踹向右边的男人,不知道正中哪里,那男人居然猛地摔到前座上,抱着下腹嗷嗷直叫。回头,就扑过来凶恶地吼“找死!”那时,一掌甩了过来。
不知道怎么地,她眼前一黑,啥都看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猛烈之间,身体传来异常寒冷的信号,一阵哆嗦,晃悠悠地睁开了双眼。滴着水的发丝,冰冷的感觉。不过脑袋越来越晕了,嘴巴里,没有布块了。这个时间,似乎过了一天了吧。
这里是?她今天似乎很倒运吧?被扛到哪了?
“劲哥,这女人醒了。”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男人手中甩着大钢棍,向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说道。“睡得可真香,足足有一天!”紫凝这边发现自己被丢在乱石堆之间,倚靠在半人高的墙角边,地上凹凸不平,灰尘扬起,似乎是个废弃之所。四周,有几个男人在吃着饭,远远地飘来一股香味,诱惑着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杜劲走到她面前,打量她这乱七八糟的一身,邪恶地笑了出声,“今天状况似乎不太好啊。叶小姐。”
叶紫凝看着他那副猥琐的面孔,还有笑时露出的熏牙,恶心地撇过头去不理他。其实已经是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和抗衡了。她要保留最后一点真气,给自己逃跑。
他蹲下身来,伸手扭回她的脸,强行面对自己,收到紫凝愤怒和漠视的眼神,他反而得意地笑了。“叶紫凝,我说过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我仅有的一点耐心,已经被你磨尽了。”越往后说,越感觉阴侧侧的。叶紫凝冷哼一声,不理。
他又要想出什么烂招术来对付自己么?不会上当的。
“今天晚上,你不说,就等死吧。”旁边那个男人突然从背后抽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借着寒光,刺亮了她的眼。她暗地打鼓,这不会是来真的吧?真刀真枪,她也会怕的!
温暖的酒店客房里。白珊喝了口水,想要坐起来。徐风拿了枕头给她垫好了背。她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风,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今天这个时候,我会全无保留地回答你。”
“我只想你快点好起来。”她不想说的理由,他尊重她。并不想趁机去打探她心底的脆弱。白珊菀尔一笑,痴叹道,“风,如果我不说,你永远都会不问的。我就告诉你吧,你最想知道的,为什么我一直在逃避他?原因究竟是什么。”
“那时候,你返校准备毕业,小天有再来找过我。你离开后,我却是回到了家。原本以为这些事情也应该告个段落,谁都想那只不是过南柯一梦而以。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我的家境,是有多么的贫穷。我们是在住在贫民窟的。我的父亲,一边打工一边供我读书。他知道我去你们家玩了后,大发雷霆,不准我再与你们来往。可是,小天偏不怕死的,跟着来了。别看他那副狂妄的样子,他其实一点心机都没有。他笑我家里的房子太破,其实是想提醒我们,要注意安全了。想给我们造个新的。他笑爸爸抽的烟太水,谁也没有看到他偷偷地买了一箱上等烟,放在爸爸的柜子里。我们都不知道,我们误会了他。我赶他走,我爸也是。可是,他却那么傻,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我们家里发生的一切。”
“有一次,等爸爸回家,却一直都没有等到。我真的好害怕。可等来的却是受伤的他。他倒在了家门口的时候,我都吓坏了。后来,我把他救了过来。他伤到后背和手,连我都看不下去。可他还会笑呢。也许就是那样,我被征服了。我一点不知道,他是扛下了找爸爸要高利贷的人的追杀。”
“以爸爸一个人打点零工赚钱养我上大学,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可能了。可那时候,爸爸却在努力地证明着他的能力,让我没有半点怀疑。直到爸爸回来,再也没有遇到那样的事,我后来才知道,是他还清了债务。”
“我试图通过联系你,来说明我会还清这个债务。可是他突然之间消失了。我也联系不到你。你甚至于连毕业典礼都没有来参加。从此似乎在我生命中消失了。我想,这就是有缘无份吧。”她停歇了一下,饮了口水。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的继父,他完全看出了我和小天之间的对立。”徐风也勾起了往事,“所以,他安排我去剑桥,进行封闭式训练。一方面,不想和我小天之间起冲突,二来,是想培养我。让我空一个机会,给他。”
白珊笑,“你相信,这个机会有用么?”
徐风侧脸颌许,“应该是有吧。”
她道,“如果不是你先放弃,我爱上的人,会是你。”
“毕竟,他是继父的亲生儿子。”徐风淡然一笑,“他不止一次盼望,小天有所收敛和改变。他老人家看出来,你是就是他的动力。”
“你不恨你的继父么?”白珊心中满是惆怅。
“曾经爱,也曾经恨。”徐风道,“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想努力地对我好,可我未很少领会到。他跟我谈及小天的事情的时候,我自负过头了。认为为一个女人放弃我所有的一切,我做不到。但是为了一个兄弟,要我放下所有,我完全应承。即使,一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你现在,还这样觉得么?”原来,当年他是为了兄弟,才放弃了自己。想到这里,她的心还是觉得空了一块。只要他说点什么,把这空白填上了,也好。
“我错了。”徐风乐呵呵地笑,“再见到你,也是在公司。之前我一直都在暗地打探你的下落,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可惜无从得知。继父把消息封锁得很死,看来完全是不想让我和你有任何瓜葛。”
“因为找不到小天,我就又来了你家。这才知道他的伤势越来越恶化了。当时心急如焚,也没有顾得了那么多,就向你继父打探了医院的地址。我没一直没日没夜地守护着他,那一刻真的害怕失去他。”
“因为好几天都没有和父亲联系,父亲找不到我,就猜想我来了你家。他到处寻找有关你们的线路,打听,最后终于找到了你们家。可是,倔强的父亲只是强硬地想要回女儿,他以为我被你们家的人绑架了。你母亲和我在医院看护,你继父和我父亲因为误会发生口角,气极不过,害你爸差点病发。最终是你们的佣人告诉我父亲我在医院的事。”
“待我父亲辗转去医院的路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在小天病有起色了,我和你母亲有多开心的时候,在我要告诉他,我要跟他在一起之前,我听到了他和他母亲之间的对话。原来,他醒来后,她母亲有告诉他,我父亲找到你们家的事情,而且在路上,遇到山崩,凶多吉少。这些事情隐瞒着我,他居然说,‘让她先陪陪我,过几天看情况再说’。”
“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么?我就这么一个父亲,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母子俩居然想隐瞒我!我再也没有回到那个房间,而是冲出了医院。”白珊说着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哽咽不矣,“我跑回你家去追问你继父,关于我爸爸的事,可是他却拒绝回答。这让我更加生气。我到处找,到处问有关我爸的出事地点和下落。除了封锁的交通有警察在清理现场,对于我父亲的处境,没人知道了。我在那里守了好几夜,都没有等到父亲。”
“后来我晕倒了,在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你的继父。”
破烂的废弃场。紫凝无力抗拒。杜劲抡起匕首,两眼爆红,大声喝道,“女人,去死吧。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找到芬亚。”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也没有心情玩这个游戏。他要的是结果了!
听完这个故事,徐风递过来一盒纸巾,她抽了一张又一张,抹了又抹,却多止不住泪水的滑落。因为哽咽,鼻子都呼吸不过来,他又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好好顺气。原来,在他放弃离开后,小天与她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难怪,小天会为此而改变。
“我为什么离开?因为我不想见到你们的家人!一辈子都不想见!”她捶打着被子哭喊,“你继父似乎对我有点愧疚,就问我要怎么样补偿!我当时就说,‘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他真的把我安排到了一个很知名的学校帮我插排进去。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和过去。他只给我汇学费和生活费,却从来不联系我。我曾多次回去找过父亲,希望能看到父亲回来。可是都没有任何希望。也许不在这个国家了吧。我修了三年学,就到处旅游,寻找父亲的下落。”
“那你现在?”徐风疑惑至极。
没有人会出手相助,迫不得已的叶紫凝,在千钧一发之际,来不及再考虑犹豫什么。闭着眼睛喊道,“我说!我真的说!你住手!”
“劲哥,她说她说呢。”那个黄毛男人扯住他的手,但他甩手挥开,又要下手。叶紫凝撇过头去,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要血溅荒地了么?她要挂了么?
另外几个男人收到眼色连忙都上前来扯住杜劲,夺取他手中的武器。这些人虽然是混混,结帮结派,但杀人放火的事情,他们还是知分寸的。也犯不着为了另一个女人杀一个女人。否则,全部都得完蛋。
那黄毛男人上前来,用力捏住她的细脖,恶声说道,“说,在哪!”
叶紫凝的双眸中,聚满了泪水。那是对朋友的无奈,也是对生命的珍惜和抉择。
现在平静的生活,没有纷争,没有烦恼,即使很短暂。回想起来,白珊蓦然一笑,“我并没有放弃寻找父亲的信念。我相信,如果他还活着,也一定会找我的。我的信息,都写在曾经的贫民窟里。如果他回去了,一定会找到我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我帮你一起找呢?”徐风揪心,原本对她,有着愧疚,现在更多了一份心痛。“这样,不是更多一份希望么?”
“能见到你,都是很意外了。”白珊抿唇一笑,道,“如果不是紫凝安排的聚会,你唱的那首歌,也许你,也许我,都没有办法认出对方来。这就是缘份么?但是我不想再麻烦你。在这些年里,你究竟过得怎么样,生活如何,我都不可以轻易打搅。这些事情是我个人的事情。付伯伯叫我回国来,一来也是让我有个安身之所,二来,让我顺便找找父亲的根在哪里。就算如此,可是这段时间,还是一无所获。”
“我不都告诉你了嘛。”徐风付之一笑,“未婚,也没有女朋友。挂名头的有一个。哈哈。说实话,回国也就比你早半年左右。因为我的父亲,已经不打算回国了。”
“那你母亲怎么办?你的继父呢?”
“母亲已经把那里当作是她的家了。她再也不会离开,只会盼着小天回家。至于继父,上次我突然回国,也是因为他去世的原因。”
白珊大吃一惊,“什么?你继父他——去世了?”
徐风对她的反应有点疑惑,“是呀。”她与继父的纠葛,会让她很在意他老人家的离去么?果然,白珊面带伤悲,“他怎么可以就走了呢?答应我的事情都没有做到。”她极力压抑自己的痛苦,还是又以泪洗面了。
“他答应了你什么事情?”徐风诧异至极。
白珊望着远处窗帘,突然觉得双肩沉重,不由得躺了下去。神情黯然。原来,心中的一个支柱,在无声无息地倒下去了。“他”所提及的,有人帮她,又会指的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