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对着电话里的人怒吼,“如果你不想我永远不再见你,你就不要来烦我!紫凝我自己会找,你不要再来烦我了!”直接按掉,一脸不快。一边的关胜菲弱弱地说,“那徐总,我们走吧。”在紫凝的家里看了半天,问了半天,有嫌疑的地方都向警方交代了。在这里呆着终究也不是办法。刚才这通电话会是谁?八成是美子吧?看他的怒火不小啊。
一行人出了门,陈叔把门锁好。各自散去。到了花园门口,徐风再次叮嘱他,“陈叔,请多多帮我们留意小区的动静。如果那些人再出现,马上联系我。”对方应允。
黄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徐风,你不用这么担心。我认识她那么久,一个这么文静的女孩,没可能惹上黑道的人吧。就算惹上了,也出不了什么事。信我吧。”
“事情真是这么简单,我倒不担心了。”徐风叹息着,上了车。准备离开。关胜菲也计划着回到公司后就赶紧把设计图赶完,再用心找紫凝。正想着,一眼瞥到了路边的两个熟悉的背影。
她推开车门就跑,黄俊惊诧地唤了一声,徐风压根就没在乎。
关胜菲边跑边叫,“叶紫凝!叶紫凝!”黄俊和徐风猛然回头。
还没看清是谁,只觉得自己怀中扑进一个美女,香味扑鼻,对方紧紧地圈住自己,都快嘞得喘不过气来。定睛一看,她蓦然一笑。
徐风奔过来,一个虚弱的却还在笑的叶紫凝出现在他的眼前。突然之间,所有的担忧和不好的幻想都化为泡影,万幸之下,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情终于沉了下来。
叶紫凝的笑,却不是展现给他看的。当她一一扫过关胜菲,黄俊和陈叔的脸,瞅到他时,笑容冻僵,扭头要走。到是身后冒出一个愉快的声音向他打招呼,“大哥,我回来了!”徐风喜出望外,连忙拥了上去。也顾不上她的冷淡反应了。
徐风打量文光上下,全身脏兮兮的,还有点伤。可他的笑容证实着他还是健康的。他摸摸他的头,一脸赞赏。“小子,好像受苦了哇。没什么大事吧?你们怎么回来的。”
“大哥,我很好!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的,绑匪突然之间就把我们踹出来了。所以,我就糊里糊涂地跟着姐姐一起回来了。大哥,你怎么会在这?”文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徐风突地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给他,“快点,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妈妈,他们肯定急坏了。”
这边,黄俊翘首盼了半天,却没有看到警察。他纳闷至极,“凝子,不是送你们回来的么?”
“警察?”莫名其妙的反而是紫凝了,她摇头“没有。是我们自己坐车回来的。”
陈叔打断黄俊的话,乐滋滋地说道,“好啦。人回来了,没事就好。我去打电话给警察说明情况。”关胜菲也是点头,“回来真是太好了,担心死我们了。”
“我想——”紫凝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一头倒了下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护士小姐说她睡了一天一夜,身体极度虚弱。医生给她打了营养针,算是救了过来。她一个人在梦中,梦回了十年前的青涩时代,简单而明亮的自己。望着窗外的绿树,她突然很想念家门口的那条小河,还有自己亲手栽下的树了。人一旦起了思念之心,就像有根悬崩着一般,一定要去解开,才能放开。
她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走了?
护士小姐在她面前夸着送她来医院的先生好帅,问是不是她的先生?叶紫凝一阵迷糊,想起徐风。坚决地摇了摇头。护士小姐别有深意地一笑,翩翩离去。她就不明白了,徐风走到哪都能吸引人的注意力,特别是在医院。想来想去,又是少女情怀般的甜蜜,又是幽怨情人的苦酸。
护士走后,病房里静悄悄的。她睨了一眼旁边两个空荡荡的床头。莫名地心里落空。她这么多愁善感,惆怅。好好的一朵花儿,也要给她说死了吧。她这样自嘲地想着,坐了起来。发现身子还有点力气,她想走到窗边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几天来,她萌生了一种特别强烈地欲望,就是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就算,下一刻就要死掉。
掀开薄被,自己的脚怎么也够不到拖鞋。尝试了好几次,力气用力。她索性甩下拖鞋,光着脚丫子着了地。地板是凉丝丝的,沁人心脾。她不由得笑了笑,提起长长的病服裤脚,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门。
天好蓝,云原来是会流走的。许久不曾这样,用心地看着天;许久不曾这样,抬头仰望天空。前一次看,也许是十六岁不到的那一年,躺在田地里的草堆上,双臂枕在脑后,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畅想着。以天为被地为床吧。甚至于,可以畅想自己将来要有所作为。
“你怎么下来了?”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还没有穿鞋?”
打断了她的思路,多少有些不开心。回头,就瞅到了徐风和黄俊。提出质问的是徐风,看他一脸的正经样,她本想摆出个不悦的神情来,看到俊叔。她还是收敛起来。对于某人,直接忽略掉。
徐风也不再说什么,把送来的鲜花放在花瓶中,黄俊提了水果。笑嘻嘻地掏出来削给她。徐风见她站在窗边还是没有转身的意思,又叫了一声。叶紫凝恼了,瞪他一眼,用力地踩在地面,大步走到黄俊面前。一屁股坐在空位床上。徐风站在一旁,道,“本来身体就虚,干嘛还这么折腾自己?”
“徐总,你管得越来越宽了!”她冲他低吼。
黄俊正小心翼翼地削着,也没留意他们两的明争暗斗。叶紫凝故意不理他,却展现一抹甜蜜的笑容给黄俊,“俊叔,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傻丫头,我是你叔啊。能不对你好啊。你是不是脑子给绑坏了?怎么突然问这傻问题?你这一失踪,快把我和菲菲急死了。”话虽这么说着,他眼神可就没离开过那个刀。叶紫凝捕捉到一点,就说开了。“哈哈。我很正常。我就关心你和关胜菲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我是不是真的快有婶婶了?”
呵!苹果皮还是断了。黄俊一阵失望,对上她促狭的眼神,无可奈何地叹息。“徐风啊,管管你的属下吧。有这么取笑她叔的吗?你就不想想,担心你的又不只有我们。还有眼前这一位呢。”
叶紫凝连头也不看他,继续说着。“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干嘛要他管啊?再说了,他担心我干嘛?俊叔担心我,是有理由的嘛。哦!俊叔,你快告诉我吧。”执拗不过她,黄俊只好老实担白,他和她走到一起了。他会好好珍惜她。这话说得,叶紫凝眼泪汪汪,羡慕不矣。徐风想说什么,叶紫凝抢过苹果大大地咬了一口。吃得很香的样子。
黄俊也是明眼人,看着徐风插不上嘴,这丫头又只粘在自己身边,总觉得怪怪的。他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说是给她去弄个饭,留下二人。叶紫凝没料着这个屏障一走,自己就完全地没有了底气对抗他。是没有勇气吧。
他站在那里,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她嚼着苹果,也失去了胃口。气氛僵硬。她抬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他就出声了,“好吃么?”
她微微点着头,又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没有味道。为什么理他呢?
“你在怪我吗?是在生我的气吧。”这样的反应,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看她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应该可以沟通吧?可叶紫凝一直只机械似地咬着苹果,似乎没听到他在说话。他长腿一拔,坐在她旁边。她瞅他一眼,挪了挪。
他无奈地笑,“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没有说话,就一直吃着。他就纳闷了,今天她正常的反应也不应该是这样的闷葫芦呀。是不是真的病坏脑子了?“还好吧?紫凝,你怎么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叫医生来了哦。”
哪还有什么胃口吃苹果呢?她低叹一声,将苹果甩进垃圾桶。然后,汲上拖鞋,走到门口中,很尊重地说道,“谢谢您来探病。您的探访时间已到,您可以走了。”配合做了一个恭送的手势。
他扑哧一笑,心情大好。“我等黄俊回来一起走。你回来,不要乱跑。”
她撇撇嘴,甩手。“你不走,那我就走了。”徐风一见,动作迅速地冲上来拽住她往门里扯。她还是个病人,不能这样跑出去。可能是他太快了些,捉住她冰冷的手时,她的目光一直像扫描仪一般,从他的手上扫到他的脸上。他明白,放开了手,解释,“你这样子,怎么可以出去走呢。赶紧回床上躺好。”
叶紫凝暗骂了一声,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要跟上,她猛地回头喝道,“我上侧所,你也要跟嘛?”他嘎然止步。
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直到黄俊在身后问他,“丫头,人呢?”他才发觉,那个孤单的背影,仍旧在拒绝着他。
醒来后呆在医院一天,吃了点东西,长了点力气。把他们两个大男人赶走了之后,她才想起文光不在身边。芬亚是不是有回来?不然绑匪怎么会放人呢?她想不清的事情渐渐地理清,慢慢想起来。只是越多越觉得烦躁。特别是一想到徐风的脸,她就烦得要命。掀被,蒙头睡一觉先。
田中郁子坐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官贺小姐把桌子上的资料收进公文袋,交给一旁的美子。美子疑惑地瞅了一眼封皮,打开看看。再收起来,示意一下。转身要走。官贺小姐犹豫了一下,唤道,“小姐,不打算和夫人说几句话么?”
“说什么?”她定住,却不转身,不回头。仿佛这些话语的台词,也要由人设定好,再讲出来就OK。她与母亲之间的隔阂,已经到了无法穿越的地步了吧。
田中郁子也没有开口,一会,就听到高跟鞋踩地有节奏的声音。还有摔门的声音。直到所有的声音消失,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整个身子都靠进了柔软的靠背椅里。
官贺道,“夫人,你也许可以放开双手,让小姐去做她想做的事情。”田中郁子没有出声,沉重地闭上了双眼。
回到车边,彭浦连忙下车给她开了门。她坐定,吸了口气。问他关于黎天的病情。彭浦说有白珊小姐在照顾,没有去看望。她本来打算要去医院的,可想到徐风,又再一次地叹息。白珊说,“你的幸福,就在身后。”她就不由得再次回回头,身后只有空座。
彭浦没有说话,开动了车往医院方向。美子却不打算去医院了。她叫他调个头,却没有说去哪。待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徐风,问他在哪。徐风说在夜黑酒吧,二话没说,彭浦已经明了意思。
田中郁子闭目养神半会,电话响起。官贺接起,然后唤她接电话。她刚起身,手就拂到了放在桌边的杯子,“哐当——“一声,划过天际。她怔了一下,官贺连忙上前招啦她有没受伤。唤了人进来打扫。田中郁子皱了下眉,接起了电话。
徐风和黄俊在酒吧里喝着酒,黄俊是东道主。他调了最好手艺的酒给他品尝,果然得到了他连连赞好。黄俊看着徐风这个身居高职,却对下属如此关心爱护,虽然有人传言他与凝子有暖味关系,但今天凝子明显看起来就是清白的嘛。且不说徐风有阿珊这个靓女作未婚妻,他还图什么呢?这样想来,觉得传言是假。尽是如此,他黄俊就已经把徐风当兄弟看,多了几分信任。经不住夸赞,便洋洋得意地炫耀起来,“不止我的手艺好,我的侄女也不错吧?可惜,她男朋友离开她的伤,到现在也避而不谈。这丫头,死认一个理。真是烦恼啊。”徐风一听有心打听,“她的男朋友为什么要离开她?”
黄俊便漫不经心地道出原委。叶紫凝在好几年前因工作的关系认识了一个男的,不到半年两个人就在一起了。打打闹闹的,也走过了两年多。女孩子嘛。总喜欢疑神疑鬼的,特放不下心。最后就分了。男的说分手,丫头不同意,死活不肯。哎,听着很痛苦的。后来就来这了。
徐风随口问了句掩饰自己的情绪,“你怎么知道这女孩子的事情?”
黄俊顺口答着,“有天闲聊问起的呗。呃,你可别去她面前揭伤疤。我估计她正努力的在忘记从前。这样也好,早忘掉早重新开始。”他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徐风的沉吟是因为什么。徐风觉得紫凝不如他说的这般,有些不相信。“紫凝看起来挺活泼的呀。”
黄俊说道,“现在可不是。那是因为她在忘记痛苦。这丫头不小了,她父母估计也着急着给她找婆家了。我都盼望着,她早点嫁了,我好赶在我结婚前吃她的糖啊。”说完,迳自笑了。估计是想到了关胜菲,一脸的幸福洋溢在脸上。菲菲的证件,已经办下来了。过两天,就去取出来。这算是,唯一的一点能事吧。
徐风望着高脚酒杯里的液体,渐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