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人的眼神都被对方所迷离,世界除了对方没有别人的时候,叶紫凝发现自己士气不足,败下阵来。仅管她一再提醒自己的角色和白珊的存在,这个时刻她却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想想今生今世,如果再也不会有这一刻,那她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至少在她面前表白的,是她心底里最热烈地爱着的人啊。小小地祈求,给她一次放纵的机会吧。那种偷恋爱情的罪恶感给抛之于脑后。
她凝着泪想说,是的。我也爱你。在很早以前,就爱上你了。说着爱,她满心的幸福和喜悦就化成无声的泪,滚烫在面颊边。徐风心疼地伸出手来,温柔地抹掉她的泪,“不要哭。我的女孩,你要坚强起来。”
“你为什么要选我?”她呜咽道。
“因为,”他深情的眸子里含蕴着笑意,“你就是你。”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不想让她一个人去承担所有,他想帮她遮挡风雨,看她的笑颜。
“不值得。”此刻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是泪水在闪着光芒。她叹息一声,又哭又笑。“不值得。”
徐风就要动情的亲吻她的唇,叶紫凝没有闪躲,甚至于有些期待。在唇齿相隔还差一厘米的距离时,车玻璃很不识相地被人敲响了。这个响声,如洪钟一般敲响了两人世界,紫凝头脑立即浮起一股罪恶感。她觉得自己在偷腥被人逮到,一种慌乱涌上心头,不知所措了。
徐风抬起头来一看,只见有个黑影在紫凝旁边的玻璃上用力的敲打。她显然吓坏了,向他靠了过来。他细心的安慰她几句,下了车。
眼前的这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他还没发话,对方就指着他也似乎认出他来,“原来是你!你居然带着我们家凝子在这里做见不得人的事!”他一边骂骂咧咧着,却不上敢上前。徐风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对方怎么认识他。那个人再次敲打她的玻璃窗,还在呼唤,“凝子,出来。赶紧下车。我是赵同,我是赵同哇。”
徐风听得“赵同”这个名字,便记起以前的事来。看来对方还是对他存有敌意。他朗声道,“赵先生。你误会了。我和我的女朋友在做什么,你好像没有权利管吧?”赵同喏喏道,“你不配,你不配!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钱!凝子,你下车来。我给你瞧瞧,这几个月我也赚到了钱来了。我要娶你做老婆。”
车子的叶紫凝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却依稀认清了他的脸。心不由得暗骂他坏人家好事。徐风走上前去,一脸不悦地道,“赵先生,我再一次绅士地请你离开我的女朋友。不要再用钱这样的行为,来搔扰她。”
赵同抹抹鼻子,一脸不屑,“小白脸,你以为就你有钱,就准你在她面前甩钱帅么?我也有钱,我还是老乡,我比你更有机会娶她做老婆。你们这种人,配不上清纯如水的她。”徐风扯笑,“配不配不用你说。我们自己知道。请你走吧。”赵同见他上前了几步,便连连后退,退至车旁,蓦然停住,大声吼道,“怎么?你想揍人么?我不怕你,公平竞争吧!”
徐风无可奈何的笑,赵同看起来就是个没有练过家子的人,光靠声音大小来给自己壮胆么?想跟他靠打架公平竞争么?估计他连一成希望都没有。这个男人,光有那么一点勇气值得嘉许之外,钱与功夫都实在太逊了。
赵同做足了打架的架式,全神贯注地盯着,防备着身手矫健的对方突然袭击。徐风悠闲地走过来,摸不透他要做什么。叶紫凝一瞅这阵式不太对劲,就连忙下了车来,喝道,“赵同,你在做什么?”赵同一见她如见救星般,嘴上却道,“我在和这个小白脸争,公平竞争。我要娶你,娶你做老婆。凝子。”
她又气又羞,“不要闹了。赵同。”这个时候,他怎么跑到这里来胡闹呢?真是的。徐风又再一次见证了赵同与她的纠纷。只是赵同却毫不气馁,“凝子,我现在赚到钱了。你会嫁给我的吧?我有三万块!”
徐风按捺住笑,没有出声。叶紫凝不由得跺脚,“不嫁不嫁不嫁!”她居然用任性的话语说着,甩手就走人。赵同就要跟上去,徐风一把拦截住,他怎么扒也没扒开,气极之下只好破嗓子喊,“凝子,下个月回去吧。听说是你妈生日,你是不是该回去一次?”
叶紫凝背一僵,停下脚步。他不说,她差点将此事给忘了。却是如此,心里总有个事在呼唤自己,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原来是妈妈的生日。怎么他会知道呢?难不成又是妈妈透露给他的?可不管怎么样,妈妈生日,她是不能缺席的。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叶紫凝回眸,看到徐风挡住的赵同。赵同眼里放出光芒来,喜形于色,“那我给你去订票,什么时候回?咱们一起啊。”
“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叶紫凝避而不答,驻足眺望。赵同自知是不能亲近她,和她说贴心话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般人,他还是不要硬碰。他朝她笑笑,得意地呵道,“好。我回去了。你回去时有什么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我。我马上会来的。我先走了哈。”
徐风诧异着她为什么会答应这个人的要求,对方的意图非常明显了。他正想问着,一去又返回的赵同突然趁他不备,冲到叶紫凝面前,急急地道,“凝子,这是机票。记得!一定要回去!”说着把一张纸片塞到她的手中,正徐风要迎上来之后,又冲了出去。他的声音飘荡在风中,“记——得——”
紫凝怔了。
早上醒得很早,头觉得痛。迷迷糊糊起来喝了杯水,坐倒在床边。本想再呼呼大睡,眯了几分钟的是眼睛,头脑却异常地清醒了。蓦然睁开眼睛,终于明白天已亮了。这又是新的一天。
昨晚的事情是否是一个梦?徐风的话像蝴蝶一样,盘旋在脑海中。让人喜让人哀。这两种情绪纠结在脑海,让她越发烦恼,无所适从。翻来覆去,不得安宁。无奈之下,扰乱头发,坐了起来。
天亮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她眨眨眼睛,一边刷着牙一边望着镜子的颓废的自己,突然问了一句。很想笑,下一秒又想哭。恋爱了的女人的情绪都是这样多变的吧?
家里的电话响起,用冷水洗了几把脸也来不及抹干,她就冲进卧室里扑倒在床上,接起床头边的固定电话,“早!”是谁,会这么早想念她呢?没来由的,她的心情有些好。
“紫凝,在家呀。早上好,我是关胜菲。”
“哈哈。早上好。”
“你怎么就出院呢?我打医院的电话找你,说你出院了呢。”
“呃,不想呆了呗,就出来了。”
“那今天来上班么?”
“上班?”她突然之间对这个词感到新鲜,似乎有好几天没有去上班了。哦,我的天呢。
“我已经帮你请过几天假了。你今天要来上班么?我好期待你来呀。”
“不想来。”她本能的抗拒。那个公司,让她生畏。
“啊,这样啊。那好吧。我继续帮你请假了。等下了班,我会来看望你的。就这样了。我上班去了哦。”挂下电话,叶紫凝瞄到时钟正走到了8点15分。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文光出门,在等电梯下楼的时间。
刚起身,电话又响起来。她接起来就道,“不是和你说了嘛,我不去上班。不要再劝我啦。”电话里几秒没有声音,估计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她又说,“那就这样了。我挂了哦,胜菲。你去上班吧。”
“如果你不去上班,那今天有什么安排呢?”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男的声音。
皱皱眉,讶然。她抽了口气,“随便去哪都好,就是不要呆在这里。”
“那我来接你,带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好么?去散散心也好。”
“不要。”她本能地拒绝,“你还要上班吧?别翘班了。”她心里是关心他的,不想耽误他。可对方却笑笑,“谢谢关心。不过,我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喂,才一夜没见,我怎么会过得不好?”她生气地吼,“开什么玩笑?是不是想咒我?”
对方爽朗的笑声传来了,“好啦,大小姐。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好。看来你也一样。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好好休息一天。我先挂了。”
原来他也没有睡好?为什么呢?她扪心自问。
要去看文光,还要等警局的录口供。至于芬亚那边,还是不想得好吧。抓乱发丝,开始准备出走。挑衫,拿包,换鞋。把他放进心里,哼着歌出门。
文光身体恢复得不错,他的父亲已不在,留张母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在照顾。她送上水果和花,说了几句笑话就想走了。文光不解她为什么要急着要走,叶紫凝笑着说了句,你以为我像你这样般,不用上班么?文光就偷笑道,你真以为我没上班么?那时候要你和大哥一起给我庆祝找到工作了,你忘了么?她才想起这件事来。曾经他说要告诉自己的,似乎没有说吧?
文光说,“我一直想给你个惊喜的。如果你去上班的话。”
叶紫凝无奈地笑,“我去上班就有惊喜?和你有关?难不成?”她一脸狐疑地瞅着他,突然大叫一声,“莫非,我的简历投递成功?”张母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文光却是笑而不语。
“你快回答啊。”叶紫凝急了。文光慢条斯理地道,“软件工程师。嘿嘿。”他脸上写满了得意。张母道,“叶小姐,多亏了你,文光才能找到新的工作。”
叶紫凝惊喜至极,被长辈一夸又不好意思起来。她高兴地说,“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你居然可以瞒我这么久,什么惊喜?都变成了惊讶了!呵呵。”两人打闹了一会,警方来录了口供后。也将近了中午的时分。张母约上她要去酒店吃饭,文光也闹着要出院。没有办法,三人便办了出院手续,一起去酒店了吃饭。
一直以为张文光也是个穷小子,不然怎么那么勤奋地打拼做什么呢?看张母一脸慈爱,让坐在豪华包间的叶紫凝很不安。张母让她点菜,她一看菜单,光一杯饮料就得一百多块,她都暗暗吃惊。文光一边顺畅地点着菜名,一边呵道,“好久没有这么开胃了。哈哈,姐姐,不要放过宰我的机会啊。”叶紫凝却笑不出来,如果文光家境不好,就没有必要弄这么大的排场。文光应该明白她只要吃饱就行了,要求不高的。
“伯母,这,这是不是太破费了?”叶紫凝点的都有点心惊胆战。光文光念到的那几个菜名,估算一下加起来就要四位数了。她可吃不起这样的富贵餐。
张母一阵捂嘴轻笑,文光更是坐到她旁边捂住菜单朗声说道,“姐,我付得起钱。你放心好了。”叶紫凝还是半信半疑,张母身后的中年女人淡定地解释,“少爷,这顿饭钱将从您的工资里预支。”
文光满不在乎,倒是叶紫凝又是惊诧不矣,“少爷?难道你也是——”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努力拼搏的孩子,也是一个富家子弟。张母点头说道,“不错。他是将来星光集团的继承人。”
叶紫凝目瞪口呆。
徐风捧着鲜花来看望黎天。透过玻璃窗,白珊依旧不离不弃地守候在病床边,这样的她,已经憔悴了许多。他望望自己手上提着的美味打包,推门走了进去。
黎天的病情大有好转,医生通知她们病人从病危转为病情稳定,未下一步恶化了。这个年轻人,有了求生的意志。这句话让白珊和徐风都松了口气。这几天来,白珊的细心照顾和呼唤,让黎天的病情有了起色,她照顾他,徐风来照顾她。徐风指指桌上的打包美味,柔声说,“吃点吧。为了他,你也必须对自己好。否则,他醒来看到你这样子,他会难过的。”
“嗯。”她含着热泪点头,动情之下,环抱住了他。她要用这种方式,感谢这几天来,对她的支持。无论是每一天,他都坚持来看她,说说话,安慰和鼓励,对她也对他。
门没有关,美子看到了这一幕。
就在医院的花园里,彭浦跟在美子身边,直到有人突然窜出来拽住了他。他定睛一看,只见对面有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摇来晃去哄着哭闹的小孩。他旁边几个小混混,挑衅地拦住了美子和他的去路。这些人太狂妄了吧?在医院也想打架么?
美子冷嗤一声,喝道,“混蛋!让开!你们挡着本小姐的路了!”她心情正是很不爽,很想发火。对方淫笑着打量眼前的美女,出言不逊。彭浦说了句,“你们找错人了吧?”
对方说,“上次在夜黑酒吧,就没有找到你小子。就把店子给砸了,你居然都不出来。我们劲哥找你好久了!”他们指指旁边那个抱小孩的男人——咦,人呢?男人,小孩,伯母,一个都不见了!
“杜劲?”他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曾经日本的赌场里和自己赌了一把,结果输得很惨。他扬言要找他再赌一场,没有想到他会跑去砸夜黑酒吧的场子。黄俊?
“那钱是我们劲哥的老婆本,你给赢去了,叫他怎么还高利贷?”那几个人叫嚣着,大有今天你要把赢走的钱吐出来不可的味道。彭浦淡笑,眼前这四五个人,他完全没有放在眼中。
一拳挥出,一脚踹中要害。一声娇呼,“你们找死!”
那是美子。
叶紫凝头一次吃了高级餐厅的大餐,反而拘束让她没有吃饱。离开酒店后,她们打算送她回家,她拒绝了。反正回去无事,她想到处走动。就在分别后不到一刻,文光坐着的专座车无声地到了她身边,下车塞给她一个盒子,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又回到车上,朝她挤眉弄眼。
坐在花园的一角,她慢慢地打开了这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一只新手机,她意外至极。想起自己的手机在杜劲那里,也已经是关机状态了。估计那只手机也是要不回了。这只手机市面值二千多,那也差不多是一个月工资了。如此大礼,她怎么收得起呢?仅管爱不释手,她想了想还是将手机要装回去,打算明天还给文光。
手机却不适宜地响了起来。
手机里装了SIM卡,来电显示是“风”。她脑海里顿时冒出无数个问号,却找不到问话的人。只好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喂?”这个“风”,是徐风么?还是同名而以?
“叶紫凝,收到手机了。太好了。”明显是这个人。“为了联系你方便,所以我就买了这款手机。阿珊说你一定会喜欢的。她猜对了么?”
提到“珊”,叶紫凝的心情马上一落千丈,“我不喜欢。你没必要给我买,我会自己买的。”她的心情糟透了。都是因为他。他与珊姐姐的关系,还有与自己的。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犯下这样的错误?
“你不喜欢?阿珊说你曾经在她面前提过这款式很不错的。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必须要收。”
“我不收!我告诉你,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她的倔强脾气出来了。一怒,话就不经大脑地冲了出来,“我后悔了!昨晚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说完又后悔了。这是任性,眼泪刷地冲出眼眶来。但愿他会包容。他沉默了几秒,只丢下一句话,“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你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要退回给我,也等我来找你。”说完,挂了。
她无语。
叶紫凝来到了夜黑酒吧。黄俊正在吧台前忙碌着,她静静地走过去,吆喝了一声,“老板,来两斤上好的白酒,再切两斤牛肉!”惹得旁边的人连连侧目。黄俊忍俊不禁,奉上一杯橙汁。她推开,怒目相视“我要酒!”
黄俊调出一杯菠萝酒给她,杯边插上一片柠檬片。她一口饮尽,不满地叫嚣,“叔,错了!给我上啤酒!”她的双手伸了出来。渴望有酒的样子让他皱眉。半响,他上前轻轻地问道,“凝子,又失恋了么?”
迷离眼神,若笑若哭。她缩回手来,抱着酒杯打了个嗝,然后感慨,“我能经得起几次失恋?我恐怕都没有那个勇气了。失恋也就算了,还要承担对另外一个人的罪恶感,我真是没有办法。我无法赎罪,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我要惩罚自己!”
“你做了什么?”黄俊讶然,这几天的功夫,她不就是被绑架了么?难不成因为这样,她就被人甩了?甩了那委屈的是她,这很正常。怎么连罪恶感也由她承担?这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叔,我是坏人。我真是坏人。”她听不到,只顾自己说完,就趴在桌上哭起来。黄俊瞅她那伤心的模样,又想到了几年前她对他倾诉关贤与她分手时的情景,也是眼泪一把把的。现在,又重蹈覆辙了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总是让她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