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佟铮的烟抽得是一根接一根,上一个烟头儿余温未尽,下一根就又点上了。徐路遥三步并作两步地过来:“佟铮,第一批灯具,还没到。”
“哦?哦,你没打电话催催?”佟铮魂不守舍。
“这事儿阿庆是第一道手,你是第二道,你说的,催也要你来催。”
佟铮将烟叼住,双手并用地翻手机:“好,好,我这就打。”
第三天,杰森也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过来:“佟铮,楼上西北角的采光口,是你下令开的?”
佟铮云里雾里地:“我下令?”
“莫非是三五个工人一块儿诬赖你?”
“哦,不会,那就算是我下令开的吧。”
杰森将图纸甩给佟铮:“东南西北你还分不分得清了!”
佟铮打了个呵欠:“不拘小节。”
东边不亮,西边亮,唐千贝的扬名,击垮了佟铮,但也切切实实地给和谁陶吧打了鸡血。而这便是唐千贝的初衷。
白大元“欺师灭祖”,但唐千贝不能砸了大元陶吧,她只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能千方百计地把和谁陶吧送上风口浪尖。她不怕牺牲佟铮,因为,佟铮早就牺牲了她,佟铮早就在带着徐路遥比翼双飞的那一夜,牺牲了她。
严绣终于能下楼了,她不得不去了医院,连续好几天了,她的腰没有进步了。
医生说:“趁年轻,做手术吧,根治一下。”
严绣笑了:“呵,都快六十了,还趁年轻呢。这除了做手术,还有没有别的法子了?”
“打打针,吃吃药,也就是能缓解一下。”
严绣咬咬牙:“好,手术。您说的对,我还年轻,不能就这么半死不活了。”
一出医院,严绣便致电了庄姐,要庄姐帮她和老板说说,她是非得重操旧业了。庄姐感慨了几句,比如我们这一代人,就是命苦啊云云,便应允了下来。她是欢欢喜喜等着严绣重出江湖的,雁过拔毛,严绣一翱翔,她便丰衣足食。
严绣出了医院,和唐千贝走了个脸对脸。婆媳小别之后,也局促了。唐千贝喊了一声妈,就没有下文了。连日来,她要应景儿地做“袋鼠妈妈”,所以天天抱着佟佳唐上工,她一累,她就打心眼儿里谢谢严绣,能咬牙将唐唐抱到了这么大。
严绣上下打量唐千贝:“千贝,这是哪不好受了?”
唐千贝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小腹。
“又……又有了?你和铮铮……”严绣误会了。
“肠胃,我肠胃炎。”唐千贝点点头,进了医院。她的肚皮好了破,破了好,到底是化脓了。
严绣一向是死缠烂打的,便又追着唐千贝进了医院:“千贝啊,买房子的事儿,你再等一等啊。铮铮他二叔打小儿就有小性子,但人不是坏人的,我和铮铮他爸,一直是真心对他,真心总能换真情的,他不会真把我们逼上绝路的。千贝,妈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一拿回钱,妈马上给你们买房子……”
唐千贝立定了脚步,身后的严绣,几乎直直地撞上她。
物是人非,也大抵这般了。她和佟铮都渐行渐远了,而严绣仍旧操心着他们的爱巢。而严绣一无所有了,邹鸣人不单单祸害了马琳达,更是人面兽心的强盗,而她唐千贝,一样被蒙在鼓里,至今。
唐千贝上药的时候,连医生都啧啧了两声:“这是怎么弄的?”
唐千贝默默不语,拿着手机,调出马琳达的电话。偏巧,马琳达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唐千贝,我来坦白来了。”
一小时后,唐千贝回了和谁陶吧,马琳达也来了,虽不是负荆来了,但她给唐千贝带了一瓶香奈儿的香水来。
唐千贝接下来,自言自语:“谢谢我婆婆。”马琳达的钱,自然来自邹鸣人,而邹鸣人的钱,又自然来自严绣。
和谁陶吧又有了一个拉坯师傅,和一个打杂的。马琳达死到临头,还有闲心转了转:“唐千贝,你还真行。”
“二婶儿过奖了。”唐千贝挖苦她。
马琳达瞪眼:“好好一张嘴甭给我放屁啊!他邹鸣人姓邹,你们家佟铮姓佟,我哪知道他是你们二叔啊?到了你们家唐唐百岁酒的时候,我一知道了我也惊呆了好不好?事后我也和他说了,绝交。可他说了,咱俩有什么啊,什么都没有绝什么交啊?唐千贝,我守身如玉啊我,我和你们二叔,顶多算是忘年之交。”
“忘年之交?就好人坏人无所谓,都能交吗?”唐千贝道行深了,说什么都平平淡淡的。
“邹鸣人是好人。”马琳达斩钉截铁。
“他和佟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少年了,这回拆迁,他又当他是一家之主了,然后,把属于我婆婆的拆迁款,全卷跑了。”
马琳达一拍案:“不可能!”
“要不要请他来对峙?”
“不可能,不可能!”马琳达要走,“唐千贝,你真是中国好儿媳啊,你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一面之词,无稽之谈!搞笑!”
马琳达走了。她这一走,唐千贝也了然了,这熊孩子,真的喜欢上邹鸣人了。姐妹就是这样,没有爱人的时候,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能穿一件胸罩,一旦喜欢上哪个臭男人了,翻脸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