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铮一个月要交给岑方方五千块,一样,唐千贝一个月,也要交给严绣五千块。但不一样的是,佟铮交了,而唐千贝自打头一回当场拍给了严绣一千二,便再没有了下文。
唐千贝给忘了,手头有了点儿钱,也没想起来,倒是想起来约了马琳达做头发。
马琳达在和唐千贝会合前,先去了珠宝店——她和邹鸣人去过的珠宝店。她在门前踱来踱去,直到人店员都拿她当了可疑分子了,她才一蹬地,推门进去了。
马琳达的手一直插在皮包里,跟要掏枪似的,但她真要掏的,是邹鸣人送她的钻石耳钉。她要退了这对闪亮的星,因为就算是月亮也没有用,只有钱,才能帮她抵达大海的另一边。
店员除了拿眼角斜马琳达,笑盈盈的眼皮底下,还有另一对上帝。女的低声问:这太贵了吧?男的答:只要你喜欢就不贵,你喜欢吗?女的羞答答地:喜欢。
店员好口条:“小姐,这是先生对您的一片心意,珠宝有价,心意无价。”
就这么三言两语,马琳达反倒被拿下了,做贼似的又溜出了珠宝店。
当街,马琳达就把耳钉给戴上了。邹鸣人于她,除了铜臭,也是有心意的,用无价的心意,换有价的钞票?太不值了。
稍后,唐千贝一眼就盯上了马琳达的耳钉:“假的吧?”
“去你的!”马琳达一撩头发,“这叫仿真。”
唐千贝不疑有他,以马琳达扣扣索索的活法,她和钻石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伟大的母亲唐千贝,不能用化学药水,只做了个植物水养。而马琳达将爆炸头给捋直了。上礼拜,她和邹鸣人去看过一场电影,女主角一脑袋黑缎子,邹鸣人偏过头看了看马琳达的爆炸头,没说什么,但马琳达心领神会。总之,邹鸣人的钻石,她总要报答报答。
“美国?加拿大?欧洲?”唐千贝问。
“新西兰。”
“得多少钱?”
“七八百。”
唐千贝打了个磕巴:“你把万字加上行不行?还是说说完整了你也打哆嗦?”
“我这几年挣的,比你和佟铮,再加上我们方栋梁,比你们仨加一块儿的都多,也有投到公司小翻了半番,到时候再把老家的房子卖卖,七八百……万,不是摘不到的星星。”
“还差多少?”
“两百。”
“就差两百了?”唐千贝叹服,“马大姐你真真人不露相啊。”
马琳达挥拳,叫唐千贝小点儿声:“是有两百了,还差五六百。”
唐千贝瘫回去,冷笑:“呵呵,险些我就热泪盈眶,要给你践行了。”
“还不是方栋梁窝囊废!”
“还不是你瞒着他?”
“不瞒着我俩早散了。”马琳达不是不苦闷的,“他啊,长不大的孩子,恋家仅次于恋我,要不是我求着,他连北京都不稀罕。我就奇了怪了,他回他的穷乡僻壤,是能带着乡亲们致富吗?出了国,就是洋鬼子了吗?就不能保家卫国了吗?世界观都被狗吃了吧?唐千贝,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他吧?”
“我知道,知道。”
“所以,我要是这会儿就跟他有一说一,就算他也是真的爱我,他也得快刀斩了我这乱麻。再等等吧,等我的这痴心妄想,不再是痴心妄想了,就一步之遥了,没准儿他能开窍的。”
而讽刺的是,马琳达说这话的时候,头发被一绺绺地夹直了,滑溜溜地垂在脸侧,恰是邹鸣人爱煞的样子,无关方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