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落幕诗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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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自私

好在浩子没有像阿克那样哗众,他只是彻底地沉溺在了魔兽世界里。浩子想在虚拟的世界中塑造一个完美的人生,但游戏中的角色和现实的人一样,总有瑕疵。但浩子不会因为不完美而放弃任何一个角色,都会把他们练到满级,然后再重新开启下一个人生。

浩子已不记得第几度开启了新生,只知道头发像拖把一样长,如果不想眼睛被遮住,则不得不扎在脑后。就连鸟哥,也对浩子的通宵能力自叹不如,对浩子的堕落程度甘拜下风。而阿克却一直陪在浩子身边,一同在通宵回去的路上买早餐煎饼,一同抽高毫克的***香烟。即使烟盒里只剩了最后一根,两个人也会掐断了分着抽。

转眼,又到了新一届毕业的时间段了,但浩子都不知道能在求职简历上写些什么,通宵?自暴自弃?还是堕落成性?索性继续沉溺在游戏里。当然,同样沉溺的还有何冠文,不过他有妖妖照顾着。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早晨,浩子与阿克像往常一样通宵回寝。他们踩着人字拖,怀揣着热煎饼。雨水毫无遮拦地浇灌在他们头上。他们是有原则的人,堕落也要有堕落的作息时间,白天就该去睡觉。路上遇到了一些人,与他们背道而行,都打着伞,背着书包。

“还真是风雨无阻,也不知道他们去干嘛?”浩子疑惑。

“应该是去复习考研的吧。”阿克猜测。

“真够蠢的,下这么大雨还要出门吗?”浩子满嘴奚落。

“就是。”阿克也附和。

“要不,我们也考研吧,反正也肯定找不着工作了。”

“同意。”

“知道怎么报名吗?”

“不知道,睡一觉起来再说呗。”

那一天,是网上预约报名的截止时间,也从那一天开始,两个人就没再去网吧。不只是鸟哥和萌凯,班级里所有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个堕落的模范寝室一跃成为了学习的模范寝室。鸟哥和萌凯居然也报了名,反正报名又不花钱,便也来凑热闹。其他人以为,只要过上一段时间,阿克和浩子的头脑便会冷却下来。

寝室四兄弟来到了自修教室,两个人埋着头复习,另外两个人则等待着这两个人的放弃,然后一起去网吧。直到去现场确认报考信息那天,鸟哥和萌凯才发现中了圈套,因为阿克和浩子真的照了相,而且交了报名费。

“不带你们这么闹的。”鸟哥表示抗议。

“我们是认真的。”阿克说。

阿克和浩子选择报考的是本校,因为他们对其他的学校并没有情怀。他们选择了学院最好的专业,还选择了最难的考试课目。

“这样才有意思。”浩子挑衅地看着鸟哥和萌凯。

“好,哥陪着你们玩。”鸟哥掏出两张红票子拍在桌子上,萌凯也不情愿地拿出了现金。

“还少十块文具费。”收钱的会计冷眼看着几个人不着调的样子。

浩子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做那样的决定,可能是因为那时的生活,真的太没意思了。所幸在没意思的生活里,能有人陪伴。更幸运的是,阿克与浩子都考上了,浩子并不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只是他的努力更认真,更全心全意。而阿克,是既聪明又肯努力的人。考研并不是真的很难,难的只是坚持考研。

其实鸟哥和萌凯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可惜他们只坚持了半路,而且还在考试前,把准考证故意弄丢了。

即将离校了,各种名义的聚会多了起来,而每次聚会,浩子都有强烈的醉酒欲望,不是因为兄弟之间的离别,是因为流年的拒绝。每次酒醉之后,浩子都有发短信给流年的冲动,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心情,现在稀巴烂的心情,在清醒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的。虽然背负着罪恶感,但浩子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不似昔度聚杯欢,

相思未诉盼来缘。

莫叹同宴陌路客,

曲终席散又几添。”

而浩子收到的却是一个信息未送达的空号提示。

浩子嚎啕大哭着,几个同学端着酒杯过来劝慰,以为他是因离别而太过伤感。他们不知道,浩子的伤感是因为,有些人离开,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毕业之后,鸟哥决定回到他的家乡大武汉,他说这里的妹子太现实,不解风情。为此,萌凯与鸟哥大吵了一场,以捍卫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寝室最后一次聚会也闹得不欢而散。

一年之后,鸟哥结婚了,新娘是他的高中同学,而萌凯却不远千里去为鸟哥当了伴郎。所谓兄弟,不一定非要是两肋插刀的人,但一定是在人生最迷茫的阶段,没有选择抛弃的人。浩子并不认识新娘,但他知道,通宵打游戏的时候,鸟哥宁肯坑了队友也不会怠慢的那个QQ头像,一定就是鸟哥的新娘。

本科毕业那年暑假,阿克和浩子找了一份零工,在学校周围租了一个临时的住所。研究生开学之前,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的薪资渡过这个夏天。这个暑假,第一次干白的,第一次干红的,第一次靠自己过活;第一份薪金,第一次加班,第一次搭上社会的脉搏;第一次赌酒,第一次醉彻,第一次从过往中解脱。

阿克也不是很能喝酒的人,只要他沾了一滴酒,面颊就透着绯红。

“有些事情,我并不了解,没有资格评判。但我觉得你也是那种认准了,就不会放过的人,可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去争取过。”阿克醉意醺醺地说。

“是啊,人总有不擅长的方面,可能在感情上,我太怯懦了。”浩子解析着自己的性格弱点。

“怯懦?我不认为是怯懦。”

“那是什么?”

“是自私,因为你他太在乎自己了,怕被拒绝,怕受到伤害。你有考虑过别人吗?”

“自私个屁。本来就已如此颓废不堪,干嘛还要去丢人现眼,去害别人?你以为夏雨怡看到你努力争取的样子有感动过吗?简直太可笑了,因为是兄弟,才不忍心拆穿你。”

阿克气愤地站了起来,激动地用指着浩子的鼻子,“那好,我问你,是不是兄弟?”

“你想怎样?”

“如果是兄弟,就跟我打一架。要是我赢了...”

话还没说完,浩子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了阿克的脸上。阿克被打倒在地上,鼻子里黏糊糊的一股血腥味儿,他咆哮着站起来,给了浩子一拳更大力度的反击。战斗一直持续到双方都筋疲力竭,他们才都瘫软在草地上,枕着泥土,仰望着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