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落幕诗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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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阿嫁

何冠文已经痊愈了,因为他已经懂得了如何驾驭悲伤。浩子也想在漆黑的夜里独自在沙漠中穿行;想在晨光微露的黎明,告别星辰;想在夜幕袭来的傍晚,叹望黄昏。可惜,他被困在了钢筋和混凝土浇筑的格子里。

大概是上个星期,何冠文和妖妖又去到了西藏,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种颜色。那种颜色,浩子向往已久,是歇斯底里的蓝色。那是一个湖泊,近处的水面十分清澈,能够看清水中的游鱼和水底的卵石,远处的水线却凝成了深蓝色,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情绪。而近处与远处之间的色彩,则由心如止水的平静过渡到了歇斯底里的忧伤。照片与诗都是妖妖分享的,

“这里只有蓝色,伤心的蓝色、忧郁的蓝色、歇斯底里的蓝色。

所以,这里又有了风和朝拜的歌,有了高山和洁净的云朵,有了艳阳和咸涩的泪沫。

阿嫁说,你别来,这里的哭声没有停过。

阿嫁说,你不来,便见不到相思的心如此清澈。

这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念成了山,爱成了错。

这里有一种蓝色,叫纳木措。”

妖妖终于懂得了,何冠文追寻的田野中不只有空旷,他追寻的高山上也不只有冷峻,还有美好。妖妖从何冠文那里学会了毫无保留地热爱,何冠文从妖妖那里学会了相守一生的决心。

浩子虽然感动,但还是有许多地方无法理解,比如说,“塔马西”代表着什么,“娪姐”和“阿嫁”又是谁,美丽传说中的“念”真的只是“思念”的意思吗?还是指一个具体的什么东西?浩子没有去问他们,他只是躲在角落里,安静地欣赏。也许只有走进那片景色里,才能真正感受到所有的含义吧!

浩子工作的第二年,阿克与夏雨怡准备结婚了,他们是奉子成婚的。浩子得知消息的那个周末,阿克与夏雨怡邀请他来到了两人租住的小厅室,他们打算晚上一起包饺子。

“饺子,饺子,所谓天生娇子!”阿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做爸爸了。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夏雨怡的笑容透露着安心。

“可咱妈也没说,生女儿该吃什么啊!”阿克摊了摊手。

浩子把带过来的一份小礼物递给了夏雨怡,是一小袋鸡蛋,“把这个也加到馅里吧!”

阿克从夏雨怡手里把袋子抢了过去,拿在手中掂量着,“够吃吗,这才多少?”

“不到一斤!”浩子回答。

“当然不到一斤,才两个。”

“欠斤,欠斤,所谓喜得千金!”浩子说出了其中的道理。

夏雨怡又把袋子夺走,奚落着阿克,“要是比没文化,还得看你的!”又欣喜着对浩子说,“你们那儿的风俗居然这么贴心。”

阿克笑着吐了吐舌头,与浩子收拾起了桌子,为包饺子做着准备。

暮色低垂的入夜时分,三个人边吃着饺子,边聊着,也相互调侃。他们按饺子的丑陋程度,猜测着自己碗里的饺子是被谁包出来的。电视虽然开着,但更多是为了烘托气氛。阿克与夏雨怡还是对浩子的感情生活更感兴趣,并充当起了媒婆的角色。浩子只是顾左右而言它,尽量转移话题。

“你们知道‘塔马西’是什么意思吗?”浩子抓住了空挡,伺机插嘴。

“‘塔马西’...‘塔马西’...是‘塔马细’吧?‘西’应该是长音。”夏雨怡十分肯定地说。

“咦?有什么区别吗?”阿克把一个饺子塞到嘴里,好奇地问。

“不懂了吧!这是日语。在日语中,音节的长短会决定词义。所以,说日语跟唱歌一样,是要注意节奏和旋律的。”夏雨怡解释道。

浩子记得何冠文也会看一些日文的动漫,确信自己找到了答案,“那是什么意思呢?”

“‘塔马细’嘛,是灵魂的意思。”夏雨怡揭晓了谜底。

原来何冠文那首诗的名字是,《惨死的灵魂》,浩子愣愣地想着。

“怎么突然对日语感兴趣了?”阿克问浩子。

“没有啊,本来我也不知道是日语。对了,雨怡你学过日语?”浩子问。

“嗯,本科时,读的二专。后来追剧,自己也学了一点儿。”夏雨怡有些得意,又反问两人,“你们本科的时候,没报什么二专吗?”

浩子刚要回答说没有,却被阿克抢得了先机,“报了啊!”

“哦?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真的吗?”夏雨怡表示怀疑。

“我们报的是计算机应用技术。”阿克很认真地讲,又冲浩子眨了眨眼睛,而后者也只好憋着笑,点了点头。

夏雨怡白了一眼阿克,“可没少交学费吧?而且,总是通宵达旦地上课!”

浩子终于憋不住了,与阿克与夏雨怡一起放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