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的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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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姐夫高大的身影又出现在大杂院。

他推开门的时候,是一脸的兴奋。他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眉头凑成苦瓜脸的林飞飞说:“事情总算有了个眉木了。”

林飞飞的苦瓜脸立马变成了笑意荡漾的湖面:“哈,真是太好了!”

姐夫坐在沙发上,用手巾擦了擦额上的汗,将我沏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他开头的一句话是:“真想不到,事发当晚,蒸汽站值班的竟在打‘皮绊’!”

这句话,一下子就将我和林飞飞逗笑了。

原来,姐夫那晚回家时,因楼梯过道上的灯泡坏了,一片漆黑,加之他喝多了,没注意,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啊,是阿阳呀!”那人点燃打火机,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是姐夫。

“你是……是阿俊喔……”姐夫的酒醒了一大半,看清了对面的人,头脑里一个激灵,顺势倒在他的怀里,装着醉酒了,连路也走不了了。

阿俊是南钢的职工,住在姐夫家的上一层楼,与姐夫平时还挺熟悉,有时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的,算是哥儿们了。他见姐夫一身酒气,此刻嘴得有点找不着北了,就搀扶着他上楼,直到姐夫的家门口。

姐夫摸索着用钥匙开门,可手不听使唤,半天也没插进去。于是,阿俊帮他打开了门,又将他搀扶着走进了屋。他正待离去的时候,姐夫突然抓住他的手:“别走,反正嫂子忙生意不在家,我们哥儿俩就好好聊聊!”

阿俊一下子明白了他是装醉的,便说:“哦,行啊,今晚也没事儿,就陪陪你吧!”

“最近,你们厂将我和林飞飞告上了法庭,这事儿你知道吗?”

“知道的,说是你那个厂生产的电动调节阀质量有问题。”

“哈,你相信吗?”姐夫的身子往后仰了仰,说:“别人不相信,可你是知道的,我的技术那可是绝的。”

阿俊点点头,无语地看着姐夫。

“能告诉我吗?事发当晚,你在上班不?”姐夫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阿俊点点头,仍无语地看着姐夫。

“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年了吧!从来就没有把你看着外人,今天你就能不能掏心掏肺地跟我讲,那晚,你们厂是否突然停电了?”

“这倒是的呀。”

“那么,蒸汽站是怎样应变停电的?”

“这……”阿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再吐出一个字来。

“你上班的地方不是正在蒸汽站的对面吗?那应该十分清楚哇。哦,不肯说,还是怕说,……”姐夫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里读出有关蒸汽站的信息来。

“别难为我了,就是知道也不敢说啊!要知道,那天晚上值班的可是厂长的小舅子呀!我这张嘴透露了情况,还不是捅了马蜂窝,我的饭碗难保啊!”阿俊面露难色,摇头又叹气的。

“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个上任没几天的副厂长从官位上下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哦,你的表妹当初进机械厂,可是我帮的啊!我们厂遇上这摊事,她现在只能面临下岗了。下岗了,她往哪去找工作?还有,林飞飞,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才生,科研所年轻有为的工程师,为这事儿可要断送了美好的前程啊……如果真是电动调节阀质量有问题,我一万个认栽了!可从目前我们掌握和分析的情况看,是有人在诬陷我们啊!你要是真有良知,你就站出来,为我们说个公道。如果你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那就请吧!门开着呢……”

被姐夫的一席话刺激得无地自容的阿俊,脸涨得红红的,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他紧攥着拳头,牙齿咬得“格崩格崩”地响。“好吧!我说!”

阿俊是南钢的一位库工,他上班的那座仓库与蒸汽站仅隔一条马路。这样,阿俊就和蒸汽站的职工都很熟。因为,大家的工作都很清闲,所以,平时上班时串串岗,扎在一堆聊聊天什么的也就习以为常了。

那天晚上,阿俊是中班夜班接着上。他忙完手中的活,就将仓库的大门一锁,上蒸汽站来了。值班室里,阿明,也就是厂长的小舅子,正翻阅着手中的一本杂志。他抬头看见阿俊来了,就笑呵呵地起身让坐,俩人东一句西一句地就聊了起来。

“你也上中夜班啊?”阿俊问。

“哦,是的,我们哥儿俩总是碰上上同一个班,正可以好好聊聊。”阿明给他倒了一杯开水,递到他的手中,不好意思地说:“上班呢,只这个条件啦,将就一点啊。”

阿俊说:“没什么嘛,习惯了。”顿了顿,说:“你来这里几个月了,你的技术业务熟悉了吧!听说这蒸汽站以后可以无人值班啊,那多么好!”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调到这里来?至于业务,哦,这活儿真是太简单了,完全自动化,用不着人操心的。”阿明翻了翻眼皮,洋洋自得地说。

阿俊不放心地提醒他:“这蒸汽站现在仍在调试期间,听说蒸汽压力很不稳,时高时低的,有次压力竟超过了最高规定值,幸亏锅炉房值班的师傅作了处理,要不然很可能出事了。”

“这个嘛,大惊小怪的。高新技术的运用,使蒸汽运行的安全系数高得很。”阿明抖动着二郎腿,不屑地说:“有人不懂什么技术操作的,竟瞎操心,给我们添乱子。哎,他们是见这里太清闲,眼红了,故意要整我们似的。这里的电话前段日子经常响起,说这里那里有什么问题,害得我们忙得焦头烂额的,可什么事也没有。哼!真是多管闲事儿。”阿明有些气愤地说。

正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位三十来岁的风姿绰约的少妇。她一身夏季工作装,就她的丰臀****衬托得十分得体,完全可以用“妩媚”,“性感”之类的词来形容。我知道,她是阿明在舞厅认识的女友。当时,她刚从一家工厂下岗,整天无所事事,就泡在舞厅,陪男人跳跳舞,挣几个钱儿零用。认识阿明后,她就使出浑身的解数来,让阿明神魂颠倒,为她办事儿。可不,她进到南钢工作,就是阿明为她在姐夫面前求情才好不容易的办成的。

她的来到,立刻让阿明目光如炬,热血上涌,满面红光。“好长时间了,你上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啊!”

她扭了扭细腰,瞟了阿俊一眼,不遮不挡地,娇嗔地说:“人家病了半个月,也不去医院看看,反倒责怪我起来了。”

阿俊见此情形,就站起身告辞。阿明不好意思地笑笑,将他送出了门。

阿俊回到仓库,独自一人坐在值班室里,甚感寂寞。他想:要是现在有个女朗来陪他,该有多好!于是,他朝对面望了过去,只见阿明和那少妇坐着说了几句话,就站起身,俩人勾肩搭背地朝值班室里面的休息室走去,那亲热劲儿,简直就象是久别的小夫妻一般。他们进了房间一会儿,阿俊就见房间的灯熄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阿俊就收回目光,咽了咽嘴里欲流出的口水,心里痒痒的怪难受的。

下半夜,突然,厂区整个地停电了。阿俊急了,朝对面看去,嗨,阿明和那女的怎么还在睡觉呀,他也不起身处理一下蒸汽站的事情,万一出了事儿该怎么办?

他就打着手电筒,敲响了休息室的门。室内传出一阵手忙脚乱碰到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和穿衣服的悉悉簌簌的声音。好久,里面的阿明才说:“谁呀,深更半夜的,闹地人不得安宁的。”

“停电了!”阿俊说。

“我还以为厂里来查岗的,原来就是这事儿哦。”接着,阿俊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别管了,我们睡吧!”

房间里就又归于一片寂静。阿俊站在门外觉得没趣,正要离去时,里面竟传出了“啪啪”的打“皮绊”的声音,好间杂着轻快的呻吟声……

阿俊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走了。没多久,阿俊就发觉蒸汽站有些不对劲,安全阀起跳了,蒸汽一个劲儿地往上涌。阿俊就往蒸汽站奔去,进到操作间,只见蒸汽管道不住地抖动……

“原来是这样啊!”林飞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先进的技术设备,在这些人的手里也变成了一堆废铁呀!”他感到十分痛心,不住地摇头,好像他不该发明什么的。

我在心里说:这个书呆子呀,整天就只知道泡在书堆里,也不知道现在的人想些什么?

姐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林飞飞一眼,欲言又止。

我说:“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又不是没见个荤素的。”

姐夫于是就说:“为了证实阿俊的话,我特地了解了那个少妇的情况,并千方百计地找到她,终于将事情的真相搞清楚了。她在我多次的劝说下,答应在法庭上为我们作证呢。”

林飞飞顿时来了精神,象发现了一个新的研究课题似的。

姐夫说:“那个少妇,竟原来是我厂的下岗职工啊!她叫阿柳,长得十分漂亮。当年她从一所技校里毕业进厂时,和我在一个班组。她能歌善舞,爱说爱笑,纯洁活泼,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女孩。要不是当时厂长的儿子和她的那段‘浪漫’史,她至今很可能还在机械厂里。哎,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毁了自己的前程和幸福。她后来就只好离开了工厂。

厂长的儿子从见到她的那一眼开始,就神魂颠倒,拼命地追求她。厂长的儿子是个花花公子,整天游手好闲,花天酒地的,没什么正经事可干的。凭着他父亲的关系,在厂供销部竟捞了个科长当。这样一个人,名声不太好,她开始怎么也不愿意接受他的追求,但经不住威吓利诱,只好半推半就地随了他。婚后,她佩金挂银,穿名牌服装,出行坐小车,进出高消费娱乐场所,在人家眼里,成了名副其实的‘贵夫人’。

可好景不长,她的公公因贪污公款而被捕入狱,她的老公也牵连进去了,整个家产被没收。她觉得没脸见人,加上工厂因她的公公贪污造成财务帐上所剩无几而被迫停产整顿,她就下岗自谋生路了。想不到,她竟通过关系进了南钢。

于是,第二天晚上,根据阿俊所说的情况,我来到‘茉莉’歌舞厅。阿柳和厂长公子婚后的那几年,她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现在呢,在南钢拿的工资不够花的,只好来这里唱唱歌,跳跳舞,赚一点钱补贴零用。

我在旋转的桔红色的光影里,找了一个靠墙的位子坐了下来。透过迷饶的烟雾,我看见阿柳在时明时暗的灯光里,站在台上,拿着麦克风,扭着腰,正唱着一首流行的情歌。那甜美动听的歌声,让台下的听众时时鼓掌呐喊。我也不禁为她的歌声而感动陶醉。她原来是厂里的文艺爱好者,多次代表厂里参加市文艺表演,夺得许多的奖项啊!可如今竟沦落于此。我的眼眶潮湿了。

一曲终了,她向听众鞠了一躬,正欲走下台歇息一下。

这时,一个醉汉走上台,手里拿着一听啤酒罐,说:“小姐,跳一段艳舞,怎么样啊?”

台下一片起哄声,昏暗的灯光下,许多人露出猥琐淫邪的眼光,龇牙咧嘴地笑着。

醉汉摇晃着身体,双手顾自打起了拍子。

阿柳柳眉一竖,娇嗔地说:“那就看你出什么价了?唐大老板该不会拿几个小钱来哄我玩吧?”

“只要让我高兴,送你一座楼也行!”醉汉拍了拍腆着的大肚子,打着酒嗝说。

“上次不是说送我一辆‘奔驰’的小车吗?怎么忘了?”说着,阿柳就要走下台。

醉汉一把搂住她,并动手要扯下她低胸的连衣裙,嘟嚷着:“我要你跳,你就得跳……”

阿柳惊吓得花容失色,大叫起来……

我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醉汉的手扭了一下,醉汉哼了一声,我一放手,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醉汉激怒了,上前就挥拳而来,我抬脚一踢,他仰面朝天地躺在了地上。

这时,几个七八尺长的汉子嗷嗷叫着跑了上来,我一个旋风般的扫腿,将他们打倒在地,抓住阿柳的手,向外跑去……”

我听着姐夫绘声绘色的讲述,想起在紫云阁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想象着他在“茉莉”歌舞厅英雄救美的情景,心里泛起一层涟漪。姐夫是多么伟岸的男子汉啊,让人觉得他的神武和历史上的项羽有几分的相似。那阿柳一定感动于他的“救美”而答应帮助他吧?

林飞飞也这样想。他问:“你救了她,她很感激你吧!她会在法庭上为我们作证吗?”

姐夫摇了摇头,不住地长吁短叹起来。“只几年的时间,她从一个纯真的女子,变得自私,狭隘,虚伪,放荡,庸俗而势利,几乎和一个烟花女子差不多了。要她当作众人的面,说出事情的真相,何其难啊!”

林飞飞失望地“哦”了一声,斯文白净的脸上显出几分的尴尬。

我也急了,说:“那怎么办?案情就那样扑朔迷离,难辨真伪吗?我们就没有一点希望吗?”

姐夫呷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说出了一句让我和林飞飞惊讶无比的话来:“给我钱,我就脱裤子!”

见我们不理解,他就说:“阿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原来,那天晚上,姐夫送她回到她的住处,在门口正欲离开,阿柳一把拉住他的手,妩媚地说:“进去坐坐吧!”这正中姐夫的下怀,于是,他就随她进去了。

那是一所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一个人住显得还算宽敞,可室内的摆设十分简朴。

“想喝什么?”她热情地说。

“哦,来一杯开水就行!”姐夫觉得口有些干渴。

“不好意思了。”她应着,倒了一杯水:“让厂长见笑了啊!”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凄然的笑来。

“我进去冲淋一下。”她拿着一条浴巾,走向卫生间。一阵哗啦的水响之后,她穿着一件超短的透明的白色丝绸的连衣裙走到姐夫的面前,雪白的身体几乎看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娇媚无比地说:“你‘救’我,是有什么事吗?”

姐夫望着她如芙蓉出水一般楚楚动人的脸,将她的手拿了下去。“没什么,看不下去有人欺负你。”

她放荡地笑起来,全身随着笑声而不住地颤抖:“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对付那么几个家伙,我绰绰有余的。不吹牛,我拿出一点手段来就要他们跪在我的石榴裙下。哈哈哈……”

姐夫感到十分不自在,好像是他多管了闲事儿似的。

“有什么事儿就说?”她收敛住笑,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看着姐夫。

姐夫于是说:“南钢蒸汽站的事,让我们厂十分被动。它影响了我们厂的声誉,许多客户份份退货,厂里现在已无法正常生产了……”

“这与我何干?”她在客厅里双手抱胸地走了几圈。

“事发之时,听说你就在蒸汽站,和阿明在一起……”

阿柳的脸色变了:“谁说的?”

姐夫说:“这不重要,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你如果有良心,你就说实话。你原来也是机械厂的职工,难道你对老厂一点感情也没有?你就眼见着千名职工面临下岗而无动于衷吗?”姐夫越说越激动,声调在客厅里回荡作响。

阿柳冷冷地说:“我可没做什么呵,莫要冤枉好人。”

“你……”姐夫气得全身发抖,要不是眼前这个放荡的女人那晚在蒸汽站,也许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来。

“你对地起曾养育过你的老厂吗?你走后,许多职工还念起你,说你是个好人呢!”

阿柳冷笑一声:“可这社会将我变得没有灵魂了!我岂是从前的我?

阿柳的眼里有闪亮的东西滚动着,她似乎沉浸在对往事的美好回忆中。

“如果敢为我们厂作证,我这就为你跪下!”姐夫热泪盈眶,说着双膝就要往地上磕去。他是从来不下跪的伟丈夫啊,可为了保住工厂的声誉和职工的饭碗,他竟向一个小女子下跪?……

“你走……”阿柳竭嘶底律地吼了一句,右手指向大门。

姐夫悻悻地朝门口走去,在他就要出门的时候,阿柳在背后说:“给我钱,我就脱裤子!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就这样,姐夫在应允她的条件后,她同意到时帮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