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的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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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下班回到住所,每每暮色就降落于窗台,袅袅的雾汽冉冉升起,萦绕在房屋的四周,弥漫着如水的寂寞。孤灯只影,爱孤独又习惯了孤独的我,在姐夫离去的日子里,心是虚空一片,煎熬着孤独的清苦。闭上眼睛,姐夫的影子就在黑暗中晃动,挥之不去。哎,辗转反侧,夜夜难已成眠。

上班时神情恍惚,满眼的忧郁在不断地拉长。阿倩问:“怎么了?”我浅浅地笑笑,不作回答。

幸亏财务室里没有多少案头的工作,十分清闲,要不然,我的工作还真会出错的。

但我的心绪不佳,还时时易怒,这是引起了汪雅琴的注意。

“身体不适还是心里有什么事?”她探询的目光温和,让我感到温暖。

我摇头支吾道:“哦,最近没睡好。”

“该找个伴了!”汪雅琴看透了我的心思似的,语气里透着关切。

是啊,我还年轻,该找个伴了,总不能一棵树上掉死啊!

汪雅琴在学校里组织了几次联谊会,邀请南坪酒厂的职工和一些中小学的教师参加,意在为我这样单身的男女有更多的接触和了解的机会。还真有奏效的,好几对青年男女在联谊会上认识后就跌入了爱河。

可我始终找不到感觉。冷餐冷饮,海阔天空的闲聊,跳舞和唱歌,矜持地机械地应酬着,斡旋在男人的钢枝铁丛里,不冷不热的态度和有分寸的拿捏,让一些有“企望”的男人最终逃遁。

“怎么会这样呢?”汪雅琴的眼光里有几分焦灼。“里面很有一些优秀的青年啊!”她说。

“我就是没有那种感觉……”我的微笑僵持在脸上,一定很难看。

“我叫小朋介绍一个吧!”阿倩也掺和了进来。

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于是,走马观灯地相了十几个对象,有学校的教师,有工厂的工程师,有政府部门的公务员,也有腰缠百万的生意人。每一次,阿倩和小朋前前后后地奔跑,忙得不亦乐乎的,让我真有些过意不去了。

我真想摆脱对姐夫的依恋,找到情感的归宿,但我一次次地失败了。有的见了一次面就没有了下文;有的来往了几次,话语不投机不欢而散;有的刚找到一点感觉,正欲深入一点,可突然那点感觉就消失了。

汪雅琴忧心忡忡地说:“你一定是心理上出了问题,自我封闭了起来,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吧!”

“也好!”我觉得我的情绪一天天地低落下去,始终振作不起来。汪雅琴的话提醒了我,莫非是真的吧。

我坐上了长途汽车,回到了小城。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我径直去内科找到了缨子。

两年没见了,缨子仍然面容姣好,楚楚动人。看来,她生活得不错。

“军军走的时候,我难过了好一阵。那段日子里,我觉得在单位都抬不起头来,上班下班的途中也害怕碰上熟人。回到家中,无精打采,无心打理家务。只有新新不知大人的心思,在家里疯耍,捉迷藏,用积木垒城堡,甚至拿着玩具枪械和小伙伴学着‘打仗’。我看他仍然是那么活泼可爱,调皮任性,心里就有了一些安慰。我寻思,大人有过错,可与孩子无关呐,他是无辜的。任何人没有资格剥夺他童年的快乐和健康成长的权利。这样想着,我就想开了,我们的生活就慢慢归于了平静……”从缨子清澈的眼光里,我看不到一丝对生活的忧怨。

“军哥的情况怎样?”我问。

“他经常写信回来,表达他的忏悔之情和在劳改过程中思想的进步与收获。他一再请求我原谅,说下辈子一定对我和新新好,以弥补过去感情的缺失……他的信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我常读得泪水直流。所以,我彻底地原谅了他。只要他重新做人,我和新新欢迎他回来……”缨子的脸上绽放着喜悦。

“哦,好啊!”我的心一阵高兴。

“你来有什么事!”缨子话锋一转,关心地问道。

我将我的来意说了,她叹了口气,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心理医生吧!他很不错的!”

缨子带我上到三楼,进入靠里头的一个办公室。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医生态度和蔼地接待了我们。

“他是郑医生,省医科大学毕业的,从医已十多年,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你不用害羞,把你的情况如实说了,对你的治疗有帮助。”

郑医生微笑着无语,棱角分明的脸上泛着红光。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镇定下来,将最近一段时期内反常的表现,低落的情绪,内心的狂躁不安,健忘失亿,多梦难眠等情况,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哦,可能患上了精神抑郁症。”郑医生说。

“是吗?”我有些不相信。

“这是初期的症状,如不及时治疗,后果严重!我院新近引进的SPECT设备先进,可以清晰显示大脑的图像,是否要检查一下?”郑医生一脸的严肃。

把我当作什么人了?回想起一些同事说我精神不正常的话语,我的心一阵揪痛。莫非是真的?

“发现问题及早治疗,可以治愈好疾病啊!可千万别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缨子在一旁劝道。

于是,我欣然接受了检查,通过SPECT显影:我的大脑额叶尤其是额前部左侧出现小面积活动减退的情况,这是我患上心理抑郁性障碍的最主要原因。

有了可视性的证据,郑医生就有了很强的针对性疗法。他除了让我服用改善大脑前额叶功能的药物外,并对我实施了“美好记忆储存疗法”和“视觉想象疗法”等有助康复的手段,效果明显。

我就这样认识了郑医生,他走进了我寂寞的生活。

这是金秋十月的一天晚上,夜拉上黑色的帏幕。微风轻吹,虫子浅鸣,月儿郎照,天边飘来一朵云彩,轻轻悠悠。哦,山里开始上演夜的精彩。

我的心情如山的夜晚,十分恬静而舒畅。我吞服了一粒药丸,整理床铺便要人睡。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你好!”电话筒那端传来亲切而温暖的问候,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哦,多么熟悉的声音,是姐夫吗?他怎么没有生我的气,还记挂着我呢?哼,念着我,怎么就不给我一张大红的证明,让人们知道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既然不能,又何必想学着老鼠偷食?天下的男人多的是,随便我就能抓一个,干嘛要在你的那棵树下吊死?

我一声不吭地正要压下电话,那边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你的病情好转了吗?要不要明天我再检查一番?”

是郑医生!我一下就兴奋起来:“谢谢!好多了!”

“需要复查一下,才能确定。”他语重心长地说。

于是,我在第二天去了他那里。在他的办公室里,他对我作了非常详细的检查,并作了厚厚一叠的纪录。

“啊!真的有了明显的好转。”他十分高兴,那双眼睛闪烁着别样的神采。

“是吗?”我喜不自禁地说。

望着病历上龙飞凤舞的文字,我的眼光发出了不解的探询。

“我一向将病人视作上帝。你的苦恼,你的痛楚,我都感同身受。只有妙手回春,才是我最大的快乐!”他浅笑着解释。

哦!但我以女人的敏感,还是感觉出他对我的特别关爱。

分手的时候,他坚持送我去车站。“希望做个朋友!”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我。

在汽车开动时,我们挥手告别的瞬间,泪水涌出了我的眼眶。“一个好医生!”我在心里说。

他认真负责的态度,热情周到的服务,体贴入微的关怀,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这以后,郑医生经常打电话询问我的病情。他告诉我要善于调节情绪,保持平和的心境,适应周围的环境,和人多沟通交流,注意饮食休息等等,话语里透着无限的关爱,令我感动得泪水涟涟。

渐渐地,我对他充满了好感,和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来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习惯于在午餐时分给我办公室来一次电话,只是问候,时间控制得很好,说是让我午休。晚上,我们就“煲电话粥”起来了,通常要聊很长的时间。有时候,家里来客人了,或是其它的事情要处理,说再见了,放下话筒不长的时间他又打过来。

他讲他的家庭,妻子漂亮温柔,堪称贤良,有个冰雪聪明的女儿。他说在妻子身患绝症期间,他们生死相守,不忍离弃。说到动情之时,他在电话那端竟呜呜地哭了。我便劝慰他要节哀尊便,生活的路还长,要善待自己。他破涕为笑,十分感激我的理解和同情。

他有时候也讲起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讲他读书时如何地“头悬梁,锥刺股”地发奋图强,又讲他工作后一心钻研医学,解决了许多疑难病症。讲起这些的时候,他就十分兴奋,颇觉自豪。

一段时间后,我对他有了深入的了解,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他的心里,跌人了深深的恋情之中。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电话铃声又响起。

“想你了!”郑医生的话语里饱含深情,声音有些颤颤的。

“哈,才接触几次呀,怎么就想我了?”我调笑道。他的翩翩风度,温文尔雅的谈吐,特别是那双眼镜片后脉脉含情的眼睛,让我心悸的感觉。

“我也说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心里就有一种奇异般的涌动。一个月来,没有看见你的身姿,我象掉了魂似的啊!”那不紧不慢的语速,很有节奏和韵律的声音,具有一股我无法控制的引力将我吸向暧昧。

“是吗?可我是坏女人,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努力把持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他看出我内心微妙的情感。

“你,野性中透着一股女人特有的贤良,泼辣中又有女人独有的温柔,敏感,聪惠,纯洁……”他迭迭不休地絮道。

“我有那么好,你现在就飞过来吧!”我嘻嘻地笑了。我的眼睛瞟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北京时间二十一点。他从小城赶过来,最快也得五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明天凌晨二点多钟他才能赶来。他能来吗?不可能的!

“告诉我你准确的地址!”他火热地说。

“哦,开玩笑的,别当真啊!”我觉得玩笑开大了,忙改口道。

“可我是认真的!”他一字一顿地说。

在他一再的坚持下,我后退了:“哦,进入山口你看见亮着灯光的那座二层楼便是的。”我嗫嚅着,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床上。我想,亮着灯的绝不是我一家,但“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一定能找到我的。

果然,在凌晨二点多钟,我听见了敲门声。“呀,真的来了!很诚信的一个男人!”我从床上跳下去,连鞋子也忘了穿,飞快地扑过去打开了房门,投入了他的怀抱。

我感动的泪水如决堤的江水,“哗哗”地向外直涌,在我的爱飘荡了许久找不到归宿的时候,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他的拥抱有力而温暖,让我感到安全。我一任他抚摸,亲吻,心象小鸟一样地歌唱。当我感觉他男人的力量进入我的身体时,我幸福得眩晕了过去……

在晕晕乎乎,缥缥渺渺的虚幻中,我的心不知怎么竟然隐隐作痛起来——姐夫的身影浮现在云端,那双饱含忧怨的眼睛,那凄苦无奈的表情,好象在说:“过去的山誓海盟都忘了吗?”

“啊——”我惊吓地醒了过来,从虚幻中跌落在现实的灰尘之上。

“怎么了?”他****的身体倒在我的身边,喘息着问。

“没什么,我看见了天边飘来一片云彩……”我淡然地说道。

“是么?”他抬头向窗外望去,一帘月光如水,天空蔚蓝无边。他疑惑地说:“什么也没有呀!”